若是有的選,誰願意折腰賤骨,低聲下氣。
陸青鸞這話若是落旁人耳裏,不見得會認為她是真誠的誇讚。但雲柳不一樣,她從不以窄心度人,不管陸青鸞這話有沒有什麼深意,她也沒往心裏去。
可陸青鸞最後那句話,還是叫雲柳恍惚了一下。
那種痛苦幾乎是一閃而逝的。
一瞬間後,她苦笑著回:“她本該是個有福氣的,是我對不住她。”
再沒多說什麼,走了,她沒有邀請陸青鸞到她院裏去坐坐,也沒開口求她幫什麼忙,比如讓她幫忙請個大夫什麼的。
永安侯府看似寬容體麵。
但雲柳其實是被林氏吃得死死的。
她那院裏的丫鬟嬤嬤們,大多看主子臉色行事,林氏不待見雲柳,下人焉能盡心。
她之前是有求嬤嬤出去給請大夫,她連自己體己的銀簪都給了嬤嬤,但嬤嬤卻陽奉陰違,隻到了二進門那兒就又折返了,她說被夫人堵了個正著,所以沒能出得去府門。
自然,那銀簪也就落了她的口袋,不還了。
而若要問她自己為何不去請大夫——她是侯府大奶奶啊,怎能自己出門去請大夫,那不是明晃晃打侯府的臉麵嗎?這個簡直不用林氏發話攔她,就是看大門的門戶都不會讓她踏出去。
她隻能去求林氏,結果也是知道了。
話說回來,陸青鸞嫁來之前,林氏並沒有這麼為難過雲柳,不過是冷臉看她受人糟踐,不維護罷了——夫妻失和分房,下人猥懶,光是這些就夠她難堪的了。
這次暖丫頭病了,林氏如此的不給她臉,無非就還是因為那卷山河圖——一旦世子之位定下是蕭楨,雲柳搖身一變就要成世子夫人了。
林氏自然忍不得。
見雲柳無意邀請,陸青鸞隻得開口道:“大嫂方便讓我過去坐坐嗎?”
雲柳才要搖頭,她院裏現在亂得很,屋裏沒個得力的下人伺候,三弟妹過去怕是要看她笑話。在婆母麵前遭刁難被人看去也還不算難堪,可若是在自己的院子裏,被自己院子裏的下人刁難,雲柳還沒那麼視世俗眼光為無物。
可她這拒絕還沒出口,就被陸青鸞的話打消了念頭:“我這丫頭,會點岐黃之術,不算精湛,看點傷寒還是可以。”
為了女兒,丟臉便也不算什麼了。
永安侯府是正經規製的侯府。為了避免被人戳脊梁骨,林氏表麵上的功夫做得還是很足,至少給嫡長子夫妻的住所就比較符合禮製。
但也誠如雲柳所說,她的院子裏委實不算和諧。
院內的丫鬟嬤嬤們都鬆鬆散散三三兩兩,圍著不知在下聊些什麼,總之沒幾個在幹正事兒的,見雲柳回來,才漫不經心的止住話頭,起身問安。
雲柳臉色難看地掠過她們臉色:“小小姐一人在房裏?”
“回大奶奶,小小姐還在睡,沒醒,我們不好在裏麵打擾,所以才都出來了,不過大奶奶放心,我們有仔細注意動靜的,小小姐若是醒了我們會進去照看的。”
雲柳心累地揮了揮手,腳步有些急地要往女兒房間去,走了兩步又想起陸青鸞。
陸青鸞淡淡地跟在她身後,剛才說了,要帶秋藏去給小小姐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