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

雲州。

一名俊朗黑發青年懶散的倚靠在一隻毛驢身上,手裏拿著一個酒葫蘆,半眯著眼睛,時不時的喝上一口。

毛驢邁著輕盈步子,齜著牙,伸長了舌頭想要去舔前麵竹竿挑著的一顆紅色果實。

一人一驢,悠哉悠哉的走在官道上,行至一處兩麵環山的山穀間。

轟隆!

一聲悶雷。

晴空萬裏的天空忽然間就烏雲密布,遠處有山雨蔓延而來。

俊朗青年看了眼天空,又環視四周,見不遠處山崖下有座客棧,反手拍了拍毛驢的脖子。

毛驢仰頭禿嚕了一嘴,調轉方向,加快了步子,很快來到山崖下客棧。

客棧院門敞著,青年跳下毛驢走了進去。

驢子乖巧的跟在身後。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小二哈著腰迎上來。

“先歇會再說。”

青年將竹竿上的紅果摘下往後一丟,驢子一仰頭,準確將紅果接在嘴裏。

俊朗青年正是變化了樣貌的李煊。

驢子是路上撿來的。

“那您裏邊請。”

小二笑容不變,上前去牽驢子。

“我這驢子有點凶,小二哥你單獨給它找個地方。”

李煊交代一聲,幾步走進客棧大堂,

天空中豆大的雨點才鋪天蓋地落下。

小二啞然失笑,一頭驢凶能凶到哪兒去,眼見雨水已經落下,就隨便找了個馬廄將驢子拴住,捂著頭急忙往客棧裏跑。

李煊進入大堂,掃了一圈。

荒山野嶺的官道旁客棧,人居然還不少,大堂裏很熱鬧,七八張桌子已經坐滿了。

看樣子都是來此避雨的。

“客官不好意思,今兒客人多,暫時沒有空餘的桌,要不您拚個桌?”

店內跑堂的小二上前,有些歉意的建議道。

“可以。”

李煊也不挑剔,點點頭跟著小二來到最角落靠窗的一張桌子,這裏坐著一名儒衫讀書人。

小二賠笑著說明來意。

書生正就著熱水啃饅頭,聞言,連忙咬著饅頭,把一旁凳子上的書箱拿下放到一旁,並熱心的邀請李煊坐下。

“打擾了。”

李煊坐下道了聲謝。

“不打擾,不打擾,兄台無須客氣。”

書生咽下嘴裏饅頭,文質彬彬的拱手道:“小生身無銀錢,饅頭還是自帶,店家不棄,與小生一張桌椅歇腳,兄台隨便坐便是。”

百姓對讀書人都會高看一眼,即便是遇見落魄書生,也不會落井下石。

適當的還會給予方便,結個善緣。

指不定哪天就金榜題名,權勢在身。

“在下李火,兄台如何稱呼?”

李煊向小二要了幾個菜後便主動和書生聊了起來。

寧小臣拱手施禮:“小生寧小臣,見過李兄。”

“寧兄這是進京趕考?”李煊倒了杯水,隨意問道。

寧小臣點點頭,隨即又苦著臉搖頭:“不瞞李兄,在下本是跟隨一支商隊進京趕考,但在途中遭遇了山匪,身上盤纏皆被搶了去,無奈隻能打道回鄉,明年再進京。”

“寧兄是哪裏人?”李煊問道。

“小生祖籍荊州。”寧小臣對李煊毫無防備心,問什麼就回什麼。

“荊州與雲州雖是鄰州,但距離也不近,寧兄身無銀兩,如何回去?”

大乾疆域遼闊,一州之地直徑就數萬裏,就是快馬也得跑上一個月。

“小生一路行來,遇見集市便停下,與人作畫,寫寫書信,賺取一些銀錢,雖不是太多,但也夠勉強飽腹。”

讀書人講究禮節,寧小臣腹中饑餓,卻也隻能暫時先將手中饅頭放下,耐心與李煊交談。

片刻後,小二麻利的端著酒菜上來。

四個菜,兩葷兩素,還有一壺酒。

李煊倒了一杯,推到寧小臣身前,笑道:“打擾寧兄吃飯,這杯酒算是賠罪。”

“這如何使得……”

“來寧兄,幹!”

李煊打斷寧小臣的推辭,端起了酒杯舉著。

寧小臣見狀,也隻能被動的端起酒杯,不然豈非太不禮貌。

一杯酒喝完,李煊又給滿上,招呼道:“來寧兄,無需客氣,一起吃。”

“如此就多謝李兄。”

一杯酒下肚,早已饑腸轆轆的寧小臣也不再客氣,酒都喝了,還矜持啥。

兩人邊吃邊隨意聊著。

這時,客棧內又進來幾個身披蓑衣鬥笠的漢子。

幾名漢子在門口將滴水的蓑衣鬥笠脫下,露出腰間的長刀和銅色鈴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