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走在花田中的陌淒打了一個打噴嚏,心想著八成又是誰在背後罵自己,陌淒無奈的用食指搓了搓鼻子。
“啊…我們到了…”,見麻乙就跪在不遠處的墓碑,艾米躲在陌淒身後輕聲說道,她順著艾米的目光望了過去,隻見麻乙呆呆的對著墓碑就那樣跪著,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時破了個洞,瘦小而又單薄的背影讓陌淒看的心中一疼,要多麼堅強才能承擔這份命運?她在心底自問,隨後又自愧不如。
三人停住了腳步,不知應該上前還是離開,夏天的風裹著微熱的空氣拂過花田,無數花瓣被卷起空中隨後落下,像極了人的生命,那麼美,卻很脆弱。陌淒示意戴戈利恩和艾米先回去,隨後隻身走到了麻子的碑前,戴戈利恩知道此時也許並不需要那麼多人陪著麻乙,便知趣的帶著艾米回去了。
“麻乙…”,陌淒站在他身後,她有很多話想對這個可憐的孩子說,可是千言萬語此時卻化作了一聲呼喚,她又有什麼立場去安慰他呢?她真的明白失去家人的痛苦嗎?“對不起…”,陌淒一聲歎息,在麻乙身後低聲呢喃到。
麻乙呆滯的轉頭望著陌淒,那翠綠的眸子中布滿的血絲,空洞的望著她,他似乎哭了很久,眼睛已經腫了,“姐姐…不怪你…”,麻乙張開幹裂的嘴唇沙啞的說道,這兩天,他沒有吃喝,沒有再吵鬧,隻是跪在這墓碑前,他失去了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份珍貴的父愛。
“如果我能再早點回來,就不會這樣了…”,陌淒緊握著雙手微顫的說道,是的,她也極力忍住了想哭,此時此景,何處不淒涼?
“我要報仇!”,麻乙突然咬牙說道,“我的母親,父親全部死於瘟疫,我要先殺了那個丹尼爾家族,再查出來這次散布瘟疫的壞人,我要為爸爸媽媽報仇!!”,他猶如一個小獅子一般望著陌淒,從他眼中折射出來的憎恨與憤怒是那麼猙獰,又帶著幾絲悲哀,“你應該放下仇恨…”,陌淒顫抖著蹲下伸出了手撫摸住麻乙的臉頰,心疼的說道。
“你讓我怎麼放下,我什麼都沒有了!”,麻乙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拒絕陌淒的幫助,而是垂下了眼簾痛苦的說道,“我成了遺孤,晴風村不再會有我爸爸的身影,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變成了我最害怕成為的那類孩子!”大滴的眼淚掉落在白色的花瓣上,陌淒知道麻乙很傷心,便溫柔的將他攬入了懷中。
“聽我說,那些已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可以去恨,如果這能成為你活下去的理由,那就去做。”,陌淒輕輕的拍著麻乙的背安撫道“但是你並不是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這個村子,還有你的戴戈利恩哥哥和星晚姐姐,你還有落雨,還有我和艾米,我們都不曾離開。”,她望著麻子的墓碑,輕歎了一聲“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我再厲害一點,也許他就不會去世,我知道他一定是個好父親,能夠養育出你這樣勇敢與堅強的孩子,他一定很驕傲。所以你要好起來,你要快點長大保護這個村子,你從未是一個遺孤,因為我們還在。”
麻乙哽咽著抓住了陌淒的衣角,還有許些稚氣的哭聲回蕩在花田之中,和其他的慟哭聲被清風一起帶走,這是還活著的人對死去的人的思念,更是活著的人要活下去的理由,“我沒有哭!”,麻乙大聲的說道,而陌淒任由著他用淚水浸透了自己的衣襟,苦笑著喃喃道:“我知道,隻是沙不小心飛進了你的眼睛呢。”
就這樣陌淒安慰了麻乙許久,終於天色近晚的時候麻乙在麻子的墓前磕了一個響頭為此感激麻子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後,他乖乖的和陌淒踏上了回村的小路。
“姐姐,你會走嗎?”,回來的路上,麻乙牽著陌淒的手問。
“會,因為我也有自己必須追尋的。”,陌淒猶豫了許久,還是如實回答道,她不想欺騙一個單純的孩子。
“那你什麼時候走?和艾米嗎?”,麻乙抬頭看著她有些緊張的問。
“是啊,大約在仲夏節後吧,安頓好你們,我和艾米就該離開了。”,陌淒有些為難的回答,其實她現在就可以脫身而去,隻是尚未來得及打探關於旅行者的事情,隻好借此借口再多留幾日,反正戴戈利恩不會反對她們多留幾天,至於關於落雨的事情,筋疲力盡的陌淒也實在懶得去調查,如果她是安全的,就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