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南國,蒙蒙細雨如同斷了線一般,下個不停,那雨絲編織成雨幕,仿佛要把一切罩在其中,路上濕噠噠的,行人不多,一個老頭頭戴蓑笠,在這現代化的都市裏,顯的格格不入。
老頭走上公交車,投下硬幣,便坐下,座位是離車門最近的地方,那本不是一個好的座位,上上下下的乘客來來往往,雨傘上的水難免會甩到這個位置的人,但是老頭就喜歡這個位置,那是天生的敏感,老頭知道如果“出事”,自己可以第一個跑掉。
也不是說老頭坐公交車出過事,隻是一種敏感,一種幾十年前形成的敏感,與往常一樣,上車後,老頭就閉上眼睛,想自己的事情,但是今天,空氣裏仿佛有一種異樣,忽然間,老頭猛的轉頭,那如電一般的眼神掃到後排的乘客,但是與往常一樣,沒什麼異常,老頭回過神,繼續閉上眼,心裏想:“二十年的平靜,夠了”。
經過大概半小時的車程,老頭在一個小鎮下了車,此地叫“古堰畫鄉”,原本是浙南甌江畔的一個小鎮,後來成了藝術家聚集的地方,成了畫鄉。
雨打在青石板上,和著老頭的腳步聲,別有一番感覺。轉過一條小巷,便是一個小碼頭,江南水鄉這樣的碼頭比比皆是,老頭今年60好幾,但是身手依然矯健,一個箭步,便從碼頭躍上了小船,那小船大約5米長,1米寬,比紹興烏篷船大一點,是江南最常見的漁船。
20年前,老頭隱姓埋名,來到這不起眼的江南小鎮,從此過起打漁的生活,誰也不知道老頭真實的姓名,隻知道他姓魚,久而久之,便喊他做“老魚頭”。
老魚頭平時話很少,除了打漁,幫人擺渡的活也幹,在周遭人的眼裏老魚頭很窮,但似乎並不缺錢,因為老魚頭擺渡從不收錢,就是打上來的魚,賣給餐館,也是老板給多少,便是多少,好在畫鄉的人也不奸猾,憑著良心,就這樣,老魚頭的日子總算還能維持。
解開繩索,小船緩緩的離開碼頭,老魚頭蕩起槳,擺著小船往江心去,一手控製槳,一手撒網,不一會一張網便撒了下去。就在此時,遠處一艘冒著黑煙的汽船緩緩靠近,這在航運繁忙的甌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老魚頭沒放在心裏,過了一會發現不對勁,似乎那船是衝著自己來的,老魚頭心裏一緊,“難不成雨天能見度低,亦或是大副喝高了”,老魚頭心裏想。
但是那船突然加速轉彎,直衝而來,見此情景,老魚頭放棄了幻想,準備跳江,就在此時,一聲巨響,大船碾壓過來,一瞬間,小船就分為了兩半,老魚頭還沒緩過神來,一張大網就劈頭蓋臉把自己罩住。
甲板上,老魚頭在網裏掙紮,隻見兩個黑衣人手拿開山刀,站在幾步開外,“朋友,三從四德是不提倡了,但是尊老愛幼還是要的吧”,老魚頭說。說完看著那兩人,那兩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如同死人一樣,老魚頭心裏涼了半截,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拿出來吧”。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嘴裏冷冷的擠出幾個字。
“錢在家裏,一共兩萬塊人民幣,老頭我全部積蓄了,要就拿去吧,家裏沒鎖門”。
其中一個胖一點身材的人笑了一聲,說:“大哥,這老頭滿口跑火車,我們是不是也該禮貌的笑一笑”。
另一個依舊擺出一副死人臉,說:“拿出來吧,你偷得20年的安穩日子,應該早晚也知道有這一天吧,你當年也是叱吒風雲”。
老魚頭心裏明白今天裝瘋賣傻是混不過去了,便說,你們要的是懸棺裏的那本手劄吧。
此話一出,老魚頭明顯感覺到他們兩的興奮和躁動,但是奇怪的是,他們臉上依舊是一副死人的表情,老魚頭怕了,老魚頭一生閱人無數,小孩哭鬧的表情,做了虧心事的表情,酒店老板娘偷人的表情,小販奸猾得意的表情,總之是人,一定會有表情的,但眼前的這兩個似乎是沒有的,“難不成真的是另一個世界的朋友”,老魚頭心裏想。
“如果我說,我沒拿過那本手劄,你們一定不信吧”。
胖點的黑衣人笑著說:“你當年幹的幾票大案,條子可能忘了,但是很多人忘不了”。說完拿出幾張舊報紙,“河南安陽商代盜墓案”,說完黑衣人把報紙在老魚頭麵前晃了晃,然後換了一張報紙,繼續說:“安微亳州三國盜墓大案”,“還記得嗎”。最後一張“河北滿城漢代盜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