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我並無責怪你之意,落池仙子本命不該絕,我不過是順應了原本的軌道。”天帝猶豫再三,將白子落在天元之位,抬起頭道:“畢鋣,該你了。”
畢鋣回過神,看著棋盤上唯一占據中央的白子,提手從一旁棋盤執起一枚黑子落在一角。就這樣,畢鋣並無像往常一樣連續讓子,而是下的十分快,也不知是在急什麼。
“你終於贏了我一回。”天帝起身,青蓮色的羽衣無風而動,看著遠處飛來的鳳凰,說:“天後又尋來了,允你之事你便下回提吧。”
“恭送陛下。”
似乎有些意外這回的棋局竟這般快,翡翠垂首站在南天門外,“王,您回來了。”
“嗯。”畢鋣喚來坐騎,不消一會兒便回到冥界。
【不值得,他知道,早在他在遇見她之前他就知道,所謂情愛不過是萬丈紅塵中比塵土還要廉價的東西。】
這是第十九個黃昏了,夢離又醉倒在風間客棧,妖媚的紫狐將新酒端上,“聽說王被天帝接去下棋了,這一去呀,沒個幾年怕是難在回來呦!”
說話間,紫狐眼前閃過一道華麗的身影,抬頭一看,驚得立刻跪下身:“紫狐見過王。”
畢鋣看著喝得爛醉的夢離,揮手讓紫狐出去,自己猶自尋了一個幹淨的位置坐下,長遠的回程使得畢鋣麵上有了些許疲憊。
“怎麼,這麼快便等不及了?”畢鋣為自己添了一杯酒,潤了潤喉,眯著眼說:“看到我手上的紅色指環沒,原本是白色的,隻因我喜歡血紅之色,便將彼岸花仙的元神養在裏麵。她讓我將一件物什轉交給琉白,她便答應幫我養著這枚指環,我覺得劃算,便應了下來。”
夢離睜開了眼睛,眼中並無渾濁之色,看著這個表情詭異的男人,問:“你想怎麼樣?”
畢鋣嘴角勾起一絲笑,大度地說:“我殿前有個池子,可惜無論養什麼都活不過半日,光有睡蓮顯得太冷清了,總想著要養些活物,卻不知道養什麼才好。”
窗外忽然又下起了雨,吹在夢離麵上,冰涼的觸感教夢離不由皺了皺眉,起身將窗戶關好,隔去淅淅瀝瀝的雨聲,回身看著畢鋣,眼睛竟然是紅的。
“啊哈一一一”畢鋣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你也可以不答應,往後我們還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
很久,久到畢鋣將桌上的酒喝完,愣是閑閑地把玩著酒杯,就在畢鋣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卻聽到。
“我答應。”三個字,卻用盡了畢生力氣,他知道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
畢鋣沒有驚訝,隻是撐著下巴,漠然地問道:“值得嗎?”
不值得,他知道,早在他在遇見她之前他就知道,所謂情愛不過是萬丈紅塵中比塵土還要廉價的東西。可是無論多少個夜晚白天,隻要一睜開眼,便看到那雙純白幹淨的眸子,總不自覺心痛,愧疚。那種感情壓抑在心底已有千年,本以為找到她的托生便可以重新開始,可以用無盡的年歲去彌補過往曾欠下的債。
無論前生今世,他對她的傷害都無法償還,哪怕窮盡一生,也隻能教自己心裏好受些。他是冷情,卻也有心。不是不愛,而是為過往所困,害怕無數個午夜夢回,那消失無蹤的模樣。無論哪一世,她那樣倔強的性子還是如此,隻是,這一世的她學會了好好保護自己,不會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永遠笑得那麼隨意,那麼漫不經心。
“那我們這回算是喝的最後一次酒了吧。”畢鋣虛空拎來幾壺酒,說:“這可是我從凡間搜羅來的好酒,平日自己都不怎麼舍得喝,這次作為為你餞別便能拿出來了。”
酒香撲麵而來,夢離端著酒杯的手忽然一頓,熟悉的味道,心口一滯。
“不用這樣赴死的架勢吧,安心吧,我不會要你的性命,隻是這漫長的時間讓我覺得太過煩悶,待你從凡間回來的時候就安心在我的池子裏呆著吧。”看著一向處事決絕的夢離這副模樣,不由眯起眼笑了:“不知道為什麼,看你們總是為情所困的模樣總是覺得特別有意思。”
夢離冷冷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去?”
“不用急,我會給你物色個好軀殼還魂,憑我們千年的交情,定不會讓你吃虧。”畢鋣說得十分和善。
“唉……這種男人也會為凡情所累,虧我當初還以為是同道之人來著,真是失望至極呀……”雨聲淒淒,唯有紅衣男人的感慨。
翡翠喘著氣推門進來,伏身跪在畢鋣腳下,“奴婢來晚了,請王懲罰。”
“來的剛剛好,隻可惜錯過了一場好戲。”畢鋣笑著起身,“我們也回去吧,翡翠。”
“是。”請記住本站 比奇屋 www.biqiw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