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這個博大的空間裏,我也開始順勢而為,把自己的意願,最大限度地奉獻出來。因為這裏不需要任何犧牲,隻要一個小小的心願足矣。
慢慢的,有效果了。我麵前出現一個燦爛的巨大圓環,一道弧形金光掛在環上,那種光明的感覺,超乎身體之上,超乎太陽星辰,超乎我認識的一切。慢慢的,圓環的邊緣消失了,光明向外擴散,籠罩了天地萬物。我發現我也開始跟隨光芒一起擴展,應該說,是我變成了光芒,向外延伸,伸向無限。我涵括了一切事物,涵括了風、涵括了雲、綠葉、公路、水滴。在擴展中,我在任何地方都能看見夏俐文,不僅在雨滴中,還在樹木裏、天空上、房頂、路上、雲裏。在這裏,她已經成為光,存在於能看見的所有事物裏。以我當前這麼高的覺知能力,我能在每一個極小的區間都找到她的存在。
終於,我的心隨光芒擴展至無限大,與夏俐文的心重合了。刹那間,有點像日全食或空間站同步對接,但絕對比它們燦爛華麗數百倍,我感到自己所有記憶和思緒都升華起來,成為光點,浮升到半空,溶入到細細的水滴裏。這時,天空中的每一滴雨珠轉動得更快起來,關於我的影像也緩緩出現在晶瑩的水珠中間。
就在那一秒開始,浩如煙海的無數細小水滴,都在放電影一般,閃爍著我或夏俐文的經曆片段。這一顆的我在黑板上寫字、下一顆的她正被爸爸訓斥、下一顆的我在牢裏發呆、再下一顆的她被吊在懸崖上。
此刻我的感知能力已升到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的程度,我能頃刻遍曆所有水珠裏的片段,聽到其中對白,了解前因後果,得知主角的感受。我想要知道事情,那麼關於這個事情的水珠就被觸發,像蜂群一樣盤旋飛動,湧現在我麵前;我心中有疑問,那麼麵前無關的水滴會一下子隱退,飛走,同時帶著答案的水滴立刻無聲無色的湧現過來。
二十多年了,分開後二十多年的故事,二十多年的感受;當然,還有分開前的事情,我們一起學習、一起郊遊、一起吃、一起笑;還有各自的小時候的故事。這一切的經曆感受,我們彼此都無保留的分享,千言萬語,千頭萬緒,一切早已言無不盡。
空中霞光萬丈,映照著不計其數的晶瑩水珠,熠熠生輝,那景象無比祥和,讓人幾乎想一輩子都留在這裏。我們交互的,更是彼此的態度和真誠,互相之間沒有隔閡與提防。
我甚至也能看到,小轎車裏走出來兩位男士,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們;與此同時,兩輛押運車,從很遠的地方駛入這條由鬆針樹相伴的公路。但這些也隻能算一個小小的片段,並沒有影響夏俐文與我的會麵;也說明了,我們所凝固的,是屬於彼此的空間,外麵的世界還在運作。
忽然,一種可怕的信號從遠處傳入來了,漸漸變強,死亡的信號!
隨著這種特如其來的幹擾,我明顯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顫動,隨即,周圍的能量場開始減退。天空的霞光暗淡了下來,然後空間在收攏,我擴展的意識也迅速彙集回到自己的身體。眨了下眼睛,我看到了夏俐文就站在麵前。
交流結束了,結束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