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末。
春天,雲棲嶺腳的三家寨。
此時的雲棲嶺雲遮霧罩,處處春意盎然。山腳下的三家寨中都種下了不少的桃李樹和梨樹,正值春花爛漫之時,這粉白色的花朵掩映在碧綠的竹子與芭蕉之間,景色美的簡直如詩如畫!若不是被土匪發現這裏有人居住而不時來掠奪騷擾,這地方可真是世外桃源了。
所謂的三家寨,十幾年前住著的是陳、時、尹三戶人家,都是從其他地方逃難到這裏來安家落戶的。
後來,三家寨裏的時家大子時忠孝、次子時忠義成家另過,這裏便成了五戶人了。隻是不曉得什麼原因,他們戶與戶之間都不是緊挨著,而是零散的將茅屋建在山腳的小樹叢中,雖然說話聽不到但隻要出來門外一喊,便彼此都能聽得到了。
這天中午,當各家人都外出春耕之後,土匪又來搶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夥人,反正距離上次挨搶劫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或許他們也是專挑家裏沒人的時候才來?總之今天尹家父子也去山外耕種了。
土匪一個個像是凶神惡煞一般,一進尹家便肆無忌憚的到處亂翻,能拿的就拿,不能拿的便往地上一扔,把留在家裏做飯的尹大娘嚇得瑟瑟發抖,驚慌失措的隻知道擺手阻止:“不要……不要啊……”
可土匪本就是一幫亡命之徒,哪能聽她的?不直接給她一刀已算遇到好說話的了!於是被推到一邊的她,隻能一臉驚恐憤怒地看著土匪把糧食全裝進他們帶來的袋子裏,米也一粒都不留,就連鍋裏她還沒得空吃的午飯,都拿芭蕉葉給包去了。
一個滿臉胡子的土匪還拿來梯子把掛在梁上的臘肉全給割了下來,接著出來把屋邊覓食的兩隻老母雞也捉了,用一根麻繩把腿一綁,全都讓一個站在門外的年輕土匪拿著。自己則又返回屋裏掀開已經殘破變色的門簾,見裏麵有一個四方形的木櫃子,便一斧頭把鎖給敲了下來!
他掀開櫃子蓋見裏麵有一捆黑土布,便毫不猶豫地拿了塞在自己的腋下,隨後出來對其他幾個土匪一揮手,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個字:“走!”
尹大娘見自己好不容易織了染好的布也被他拿了,當即便下意識地向前去奪。此時,她已經顧不上害怕了!那名土匪見她還敢來奪,便毫不留情地一腳將她踹開!把死死拽著一角黑布不放的尹大娘踹的一個踉蹌便跌坐在了地上!土匪見她還不肯放手便兩手用力一推一扯,得手後便與幾個同夥匆忙地逃往山外去了!
眼見土匪就這麼揚長而去,尹大娘又掙紮著站了起來,捶胸頓足地指著他們逃去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哭喊叫罵,但最終也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這些喪盡天良的強盜,氣焰囂張地消失在通往山外的兩旁掛滿藤蔓的羊腸小道之中……她此時心中絕望至極,但又無計可施,隻能悲憤地坐在門外的地上,捶胸抽泣……
此時的山那邊,幹完農活的尹老爹父子倆因見午飯帶來吃了,就想著順便打點柴火回家。
莊稼人嘛,不是柴火就是豬菜的,哪舍得就這麼空手回家?
兒子尹世賢剛回到家外,便見他老娘頭發散亂地坐在門前的泥坪上,仿佛已經傻了一般。
“娘!你怎麼坐在地上啊?發生什麼事啦?”
見狀他趕緊放下肩上的柴火,走上前來把母親攙扶起來。
見到兒子,尹大娘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兒啊!完了!那些天殺的土匪,把咱們家的東西都搶去光了啊!”
尹老爹這時也剛好回到,聞言也震驚地將肩上的木柴一拋,瞪大眼睛問道:“什麼?土匪又來了?”
“可不是嘛?糧米,臘肉,雞,還有想給你們做衣服的兩丈布,全都搶去了!天啊!這回糧食全被搶去,種子又剛剛下地,可怎麼辦才好啊?”
尹世賢一臉要去拚命的神色,“娘,他們走了多久了?往哪個方向走的啊?”
尹大娘擦了擦眼淚,指著外麵的山路,一臉擔憂地說道:“走了好一會兒了,追是追不上了的。再說了,他們都有槍,你打不過的……”當母親的,寧可什麼都沒有了,也不想兒子有什麼閃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