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原上,吹著刺骨的冷風,幾乎如同實質的利刃一般,將虛空都快撕裂。
漫天的雪花中,一個消瘦的身影走在昏暗的大地上。他穿著單薄,隻是一件看上去極為破舊的麻衣,襤褸不堪,但神色茫然,卻像是對冰冷的氣息毫無察覺。
身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赤著腳,身體被凍的僵硬,但卻像是著了魔一般,緩緩走在寒原中。
天色昏暗,夜色將臨。
一望無垠的寒原,每到這個時候,鵝毛大雪也會停下。一些蟄伏了整日的凶獸也會出來尋找血食。
身影走到一處高坡前,他目光中的茫然突地散去,臉上流出掙紮般的痛苦之色,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在忍受什麼可怕的痛楚。
他的雙眸中,突然劃過一道金色光芒,像是流光一般,竟是陡然射向天際。像是一道流星,破碎夜空,將昏暗的寒原照耀的如同金黃色的古鏡。
無邊的荒涼氣息自天際散發開來,一道道古樸而又神秘的梵唱在寒原上響起。在寒原的一些角落中,蘇醒的凶獸都顫顫地蟄伏在洞中,被這莫名出現的動靜嚇地快要失了魂魄。
“我是蘇然,九州皇族最後一人……”身影站在高坡上,終於記起自己的名字,那兩個字猶如千斤之重,無法磨滅。隻見他目光如炬,神情淡漠,眸光一張一合間,竟有星辰隕落,天際崩碎的異象。
“蒼茫大地,我卻似無根的浮萍,隻能隨著體內萬古的本能,走向一處可能早已不存在的世界。”蘇然低聲自語,他輕輕閉上雙眸,神識進入腦海中的識海,在那裏,一道金色符籙懸浮在半空,寒原上響起的神秘梵唱竟是從其中散發出來。
金色符籙,古樸蒼涼,散發出的氣息令人心悸。一股無形的勢從符籙上像是潮水一般,湧進蘇然的身體各處,讓他全身都像是染上一層金砂般,再夜色中熠熠生輝,璀璨猶如烈日一般。
腦海當中,所有的記憶都在這一刻湧現出來,所有的輝煌與屈辱都在一瞬間劃過。
蘇然用力拽緊拳頭,修長的指尖刺破手心,但這點痛楚卻無法消除他此時內心的波瀾。他的內心深處在嘶吼,那些回憶中的怨念與不甘像是執念一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叫蘇然,九州皇族血脈,但皇朝在一夕之間傾塌。所有人都慘死,被那個世界之外的眾多強者聯手覆滅,而他卻因為僥幸被皇族祖器萬古之魂入體,才逃脫一劫。
萬古是九州皇族,甚至是四大皇族都無法完全知悉的神秘祖器,傳聞擁有永生的神奇功效。但即使是在皇朝覆滅之前,九州皇族也沒能徹底掌控萬古。若非至此,即使就算皇朝所在世界之外的眾多頂級強者聯手,又如何能夠毀滅底蘊深厚的一個皇朝。
萬古在那一戰被打的破碎,沉寂的萬古之魂意外蘇醒,在皇族眾生之中選擇了因為身體緣故不能修行的蘇然,在神秘的時空之中打開一條通道,遁出絕境。
哪怕是堪比聖賢的至尊強者,也不敢讓萬古之魂入體,因為萬古之魂會像沒有盡頭的深淵一般,無窮無盡地吞噬修士的精元之力。縱然至尊號稱與天地同壽,不生不死,但也會被萬古之魂吸盡。畢竟,這世間又有誰是真正能不生不滅,就算天地,也會有極限之時。
蘇然不同,他是皇族中的異類,即使皇族悠悠曆史中也未出現過相同之人。他天賦驚豔,比之妖孽也不足為奇。皇族血脈精純,出生之時驚動人皇,親自為他守護,唯恐惹來天妒。但就是這般驚才絕豔,卻在到了修行的年紀時經檢測發現,他的根骨竟然是先天絕脈,此生都無法修行,即使是人皇也無能為力。
不能修行,就不會有精元之力,萬古之魂入體後,竟然與尋常無異。而又因從小不能修行,為了在皇族有一席之地,蘇然博覽所有皇族珍藏古書,修心境,以他人之身踏入修行中,竟然以一介凡身教導處眾多皇族強者,得來蘇師的名號,同時心境也極為強悍。
雖然不會被萬古之魂吸幹精元之力而死,但也因為萬古之力,讓他心境受創,一度沉睡。等到他蘇醒之後,才發現神識變得怪異,幾乎是終日渾濁潰散,隻有在夜晚才會短暫凝聚。
因此,蘇然幾乎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活著,又因為體內萬古之魂的牽引,不知終點的行走在這個世界中,隻有夜色來臨,才會短暫恢複清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因為萬古之力,他雖然沒有修行,卻擁有了漫長的壽命,如同永生。即使永生的歲月裏,多是像行屍走肉一般在虛無中行走,朝著一個可能早就不存在的世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