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扶起來,手捧著他的臉。多好看的一張臉,卻沾上了好多血,再往下看,手背上,腳上,胸膛上,到處是傷口。
那是顧淵若第一次看見那麼多的鮮血,第一次看見那樣恐怖至極的傷疤。
它們在顧墨身上張牙舞爪,讓她有種反胃的感覺,胃裏翻江倒海,似乎隨時都會嘔吐出來。但她還是忍住了,因為她一遍一遍說服自己,不要怕,不該怕,那是顧墨,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是她最愛的男人。就是那樣一直說服自己,才鼓起勇氣直視那些難看的傷口。
“顧墨,你沒事吧!你醒醒啊!我在這裏,你不能睡下去,不可以,不可以···”顧淵若瘋狂的搖晃著懷抱中的身子,但他還是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顧淵若急了,彎腰嘴唇就附在了顧墨的嘴唇上麵。但是···人工呼吸也沒用。她心下慌亂隻想著他能夠醒過來。卻忘記他不是溺水,而是被人打的傷痕累累。
看著麵前那樣傷心的顧淵若,旁邊的男人從她手上將顧墨奪過去。
“你這樣叫他,他就會醒過來了嗎?去醫院!”
“對對,去醫院,我們去醫院,醫院一定有辦法的。”
扶著急救床的雙手不停顫抖,手指的顏色本來因為在水裏浸泡久了變得慘白,但因為沾上鮮血的緣故,看上去一大片紅,紅白相映,就像冬天雪地裏盛開出一朵一朵紅梅。
盡管顧淵若不停呼喚顧墨的名字,聲音已經喊到嘶啞。他卻仍舊躺在急救床上緊閉雙眼,沒有應她一句,沒有像之前那樣握著她的手說‘小若別怕,我沒事的。’
“顧墨,你不要嚇我,你醒醒啊!”
“他的狀況非常糟糕,我們需要馬上替他動手術。”
“他會沒事的吧?啊?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對嗎?求求你們告訴我,他會醒過來的。”
“小姐,你冷靜一點,我們是醫生,會盡最大努力救他。好了,你隻能送到這裏。”
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顧淵若不停祈禱著。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如來佛主,天上的各路神仙,求求你們救救顧墨。隻要他沒事,我以後一定燒香拜佛,天天供奉你們。他不能有事,我不可以失去他。我們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你們怎麼能將這難能可貴的幸福給剝奪。你們不可以這麼殘忍。不可以。”
等待是一個十分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因為你不知道自己等到的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但你還是要等,不能放棄。
“隻要顧墨能醒過來,我願意付出任何條件作為交換。”
盡管顧淵若那樣誠心誠意的祈求,但顧墨還是沒有清醒過來。把他從手術室轉移到病房的時候醫生拍著顧淵若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雖然還有生命跡象,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3天之內他不能醒過來,也許他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她好不容易才問出口“永遠醒不過來,那是什麼意思?”
“植物人,靠氧氣瓶來生存。”
顧淵若拚命的搖頭“不,不會那樣的,他一定會醒過來。他最疼我,不會舍得就這樣丟下我。”
顧淵若沒有等到他醒來那天,3天,30天,300天,她已經足足等待了那麼多年,顧墨一直沒有醒過來。
她有時候會怨他。怨他為什麼那麼狠心的把她丟下不管,怨他為什麼像個貪睡的小孩一樣一睡就是那麼多年。
偶爾也會安慰自己,也許顧墨累了。前麵的人生為了她太操勞疲累,所以才想好好睡一覺。睡了那麼久,醒來後一定要好好跟她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這些年,她就那樣自我安慰著挺過來了。
但是,每次看到顧墨沉睡的容顏,她都會恨。恨害得他變成那樣的人。恨不得把那個人挫骨揚灰。
在醫生告訴顧淵若,確定顧墨成為植物人之後,顧淵若整個人像瘋了一樣,沒日沒夜在他耳邊唱歌,說話。那段期間,顧墨的朋友陳凱陪在她身邊給予了很多安慰。也聽她訴說了很多她跟顧墨之間的事。
有一次,陳凱不小心說漏了嘴,顧淵若才知道顧墨會被那群男人找上門不是無緣無故的,一切都跟他上班的公司有關。
後來在顧淵若的再三追問下,陳凱對她坦白了所有事。顧淵若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那個事實。之後,她馬上用所有辦法調查到了有關於那個人的一切。她的身世,所有跟她有關係的人。再之後,她開始籌備一個詳細而周密的計劃。而她計劃中最重要的人----蘇微,涼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