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天氣卻已經熱的不像話了,路倆旁的大樹上,知了要死不活的嘶鳴著,隨著一陣陣撲麵而來的熱浪讓人倍感焦躁。
二道溝子是一個小鎮,村裏一窮二白的,沒有旅遊景點,沒有特色農業,全鎮人就靠各自的一畝三分地土裏刨食,過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有那頭腦靈活點的,早早扔下那被農民視做命根子的田地走出山溝,去融入外麵精彩的世界,三年五載的再回來,已經有了衣錦還鄉的味道了。
黃大富就是這其中的佼佼者,黃大富其實以前不叫這個名字,離開小鎮時他還叫黃大,回來搖身一變,小車開上了,西服套上了,脖子上粗如小指的金鏈子也閃閃發光了,就連名字也變成了黃大富。
黃大富在外麵做什麼,如何發跡的,這些沒有人知道,每當有好事者用羨慕嫉妒恨的眼光虔誠的詢問的時候,黃大富總是笑而不語,然後忙著從西裝內兜裏掏出據說好幾十一包的香煙散了下去,眾人吞雲吐霧間,看向黃大富的目光越發的崇拜了。
他,喜歡這樣的目光。
黃大富大富了,也發福了,原本瘦得跟個大馬猴的身子如今已經開始向二師兄看齊了。胖人怕熱,這個天氣是他最討厭的,每每這個時候,他就躲在空調房裏不肯出來。
可是,今天他卻不得不出來了。
鎮上那條主街,其實鎮上也就這麼一條大街,之所以叫做主街,不過是因為鎮政府的辦公地點就在這條街上。
街上沒有什麼人,這時候即便是勤勞吃苦的農家漢子也是不願意下地的,這日頭,曬出個好歹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主街街尾新蓋起了倆棟三層小樓,那是黃大富的產業,自打回到二道溝子之後,黃大富就操持著買地皮蓋起這兩棟樓,卻不是自己要住的。
據說他是學著城裏人搞什麼房地產投資,可卻忘記了一點,這窮山僻壤的,樓是蓋上了,卻一棟也沒有賣出去,別說賣了,租都沒有人問津。每每看到閑置那裏甚為紮眼的樓房,黃大富都忍不住齜牙咧嘴的嘀咕,這不把錢砸水裏去了嘛!
本以為這兩棟樓要變成傳家的宅子,不想卻峰回路轉了,大晌午的就接到早前留在樓身上的電話,有人要租房子,還是整棟樓的租。
黃大富擱下電話就屁顛屁顛的跑來了,也顧不上日頭毒辣,一臉油汗的見到了眼前三人。
給他打電話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個頭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麵容不俊不醜,白白淨淨的倒有一股子書卷氣,鼻梁上架著一副寬邊墨鏡,將他的眼神遮了個嚴嚴實實。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妙齡少女,時下正流行的青色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雙腿,勾勒出臀部渾圓的曲線,上身一件寬鬆的白色T恤,顯得清爽幹練。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見到黃大富向她看來,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仿佛那靈韻也溢了出來。一顰一笑之間,少女的青春活力倍顯無疑。
女孩的身後還有一個老者,打扮的稀奇古怪,一身灰不溜丟的夾克衫,腳下瞪著一雙千層底布鞋,一臉的皺紋溝壑縱橫,眼睛半眯著,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一頭花白的頭發卻奇怪的挽起了個髻,那形狀就跟個牛鼻子一樣。
黃大富心中一動,難道是個道爺?
不容多想,三個人已經搶先進了房子,男子上下跑了一遍,也不多說,很是爽快的把小樓租了下來,就連租金也是一次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