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寵兒,也是棄兒;他被追逐,也被放逐;他在失重中贏回尊重,他在尊重中贏得更多尊重;他將離開,也永遠不會離開;他叫大衛?貝克漢姆,他是一個牽動世界的人,而這次,他是一個動人的球員……”
13歲的歐卡拉蹲在17寸的黑白電視機前,透過滿電視屏幕的雪花,死死盯著裏麵那個身穿7號球衣的背影,在老特拉福德球場七萬多球迷起立的掌聲中,在球迷山呼海嘯般呼喊“留下”的聲浪中,孤單的離開。那背影漸行漸遠,終於在球場上消失,背對他的球迷或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正麵對他的人卻分明看到了他的臉上淌滿了熱淚。無數球迷也跟著熱淚盈眶,包括電視機前蹲著的這個甚至都不知道什麼叫離別的中國少年。
“卡拉,別看了!吃飯!”歐卡拉的媽媽歐若拉用一雙油膩膩的手關掉了電視機,屏幕上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他該有的世界,歐卡拉也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瞧你那沒出息樣兒,一天到晚就知道看足球,那有啥好看的?一群人追著一個皮球跑,一會兒他骨折啦,一會兒他流血了,一會兒這個咬人啦,一會兒那個離婚啦……從頭瞧到尾,你瞧一大晚上,結果都吹哨了,零比零,誰都沒踢進去,這不白費勁瞎受累嘛!”歐卡拉的媽媽從客廳走到廚房這短短的幾米,竟然說出了這麼多話,說完見歐卡拉依然蹲在電視機前,怒氣瞬間就上來了,清了清喉嚨用那幾乎能拆了土房的聲音吼道:“歐卡拉你給我馬上滾到廚房來吃飯!不然我就拿你的飯去喂狗!”
歐卡拉是羅村唯一一個外姓孩子,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自打他記事開始,就是跟著媽媽住在羅村。媽媽歐若拉是一個勤勞的女人,雖然剛剛三十歲出頭,卻被歲月在臉上刻下了印記。在羅村,母子倆相依為命,日子過的雖然苦,但卻十分安逸。
街坊四鄰知道歐若拉母子倆日子苦,經常會把自己家吃的用的拿到她家去,每次歐若拉都會十分堅決的拒絕,然後等人走後,流著淚對歐卡拉說,“你給我記住了,知恩要圖報,那些接濟過咱們家的爺爺奶奶,叔叔嬸嬸,你都要一個一個的牢記在心,等你長大了要加倍報答,聽懂了嗎?”
每當這時候,歐卡拉都會重重地點點頭,然後歐若拉就會把他抱進懷裏哭。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每次歐若拉都會把那些話重複一遍。
歐卡拉和羅村所有的孩子都十分合得來,他們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在一起踢足球。歐卡拉是孩子們當中踢球技術最好的一個,每次一起踢球的時候,他都能在合適的時機出腳,把球傳到有最好機會破門的那個人腳下。所以每次踢球,大家都爭著搶著和他一隊,也正因為此,歐卡拉組建了羅村曆史上第一支足球隊——皇家羅村隊。歐卡拉是球隊的主席、教練兼隊長兼球員。這個皇家羅村隊從來沒和外界的足球隊交流過,甚至沒踢過任何一場正式比賽。
原因很簡單,這支球隊隻有九個人。每次訓練的時候,歐卡拉都會似模似樣的擺出一個連世界頂級教練都會瞠目結舌的陣容,3-3-3。這個陣型擁有當下最主流的三後衛,也擁有當下最鋒芒的三叉戟,還有三名控製比賽的中場球員,但這個陣型唯一缺少,是個門將。
當球員們問歐卡拉為什麼沒有守門員的時候,歐卡拉總會45度角看向左側斜上方,一副憂鬱的表情,然後緩緩從口出吐出那幾個令人暈倒的字,“我們沒有球門,自然也不用守門員咯!”說完,把頭放回到正常的位置,還不忘甩一下沒有劉海的寸頭。
按照歐卡拉的說法,他的球隊是被裁判紅牌罰下三人的隊伍,3-3-3這個陣容所向披靡,當然也隻是和學校裏沒有組織的同學們踢。
“羅主任,你過來一下。”羅村中學裏,羅校長給羅主任打電話,不一會兒,羅主任推門進了校長室,“校長,您找我。”
“羅主任,請坐。是這樣的,剛剛縣教委打電話過來,說明天有神秘人物來咱學校考察足球發展。你把這件事落實下去,好好準備準備。”
“啥神秘人物?”羅主任一臉不屑,道:“縣教委那群肥頭大耳的貪官,每次都說有什麼神秘人物,讓我們好好招待,其實還不是讓咱們好吃好喝招待著,啥也不考察。”
羅校長撫掌大笑,道:“老羅啊,這次可不一樣啊!聽縣委的人說,這次來考察的是省體校的領導帶著一個足球界的人士,想深入了解一下我國基層孩子的足球普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