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天一把抱住陳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文彪看著他們兩個,忽然難過得無法形容。不知道是心還是胃,一下一下的抽動著,疼得難受。我的眼淚也成串成串的滑落了下來,我很想放聲大哭。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是因為好朋友陳朵的離去,是因為她和程小天的依依離情,還是……還是這樣的場麵,讓我又想起了他,而他又狠狠的觸碰了我內心最不願觸及的那道傷痕呢?又或者,全都有。
陳朵進海關的時候居然是偷偷跑掉的。她說要去洗手間,於是王文彪和程小天兩個人呆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等。可等來的隻是陳朵的電話。她說,林檬,我已經出了海關了,你們回去吧。我實在受不了那種麵對麵的告別。太痛苦了。
從機場出來的路上,程小天沉默的讓人害怕。他皺著眉,抿著嘴唇,兩腮的肌肉緊繃,似乎一放鬆就會忍不住嚎啕大哭。我透過後望鏡看著開車的他,想安慰幾句,幾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也知道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深感語言的蒼白無力。路上,周懿打電話來問起陳朵,我不敢當著程小天的麵提及。隨便講了兩句就收線了。
陳朵是我們中間活的最瀟灑也最真實的一個。她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並且勇於去追求。而這是我和周懿永遠都學不會的。如果說,她的某些行為曾經影響過我們的友誼,讓我們曾經疏遠過的話,那麼在這一刻,王文彪想我已經深深的理解了她。
第一天,在一幢神秘的大房子裏,一個印第安女人眯著眼睛用她那縹緲的聲音說,“告訴我,你17歲那年發生了什麼,我感覺到你的生活在那時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我來了悉尼。”王文彪象是被催眠了似的,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我是無神論者,那是我唯一一次去算命,可當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開始相信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能夠看到你的過去和未來了。雖然在當時,我並不願意承認。
春節剛過,從拿到簽證的那天起就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中的我,在走進海關的那一瞬間,一轉頭,看到安全門外伸長了脖子張望著的父母,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漫長的十三個小時的飛行,我蜷縮在窄小的座位上,總是睡一下就醒過來,可睜開眼睛,隻有舷窗外無邊無際的漆黑一片和耳邊飛機震耳的轟鳴聲。這讓我更加心慌。
當王文彪在一縷刺眼的陽光中徹底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屏幕上顯示飛機已經進入澳大利亞領空了。我把額頭抵在舷窗上使勁往外看,可隻能看到霧氣狀的雲。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飛機開始降低飛行高度。腳下的景物漸漸清晰。整片整片規劃整齊的樹木綠得發亮,紅色的房頂點綴其間,海水在陽光下碧波粼粼,白帆蕩漾之上。甚至,當悉尼歌劇院和海港大橋都是那麼真實的出現在我腳下的時候,所有的惶恐和離愁都在那一刻一掃而光。我真想大喊一聲,悉尼,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