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穀外的草木間吹過,帶來絲絲涼爽,可到了穀口,卻完全變了樣。仿佛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本來輕緩的風隻要經過這裏就會陡然加快風速,所過之處,枯葉,衰草翻飛。隻留下的光禿禿的樹丫在寒風中抖索著,仿佛是在魔鬼掌下呻吟的老者,顯得寒瑟,蕭索極了。相比穀外,穀內就像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來到這裏,都無可奈何的被蒙上一層暗淡的薄紗。
“撤”驀然一聲高喝在穀中響起,隻見一隊人馬或疾步如飛,或策騎飛馳,哭喊著,喧吵著向穀口的方向湧來。這隊人馬約有三十幾人,看他們孔武有力的樣子,很難想象有什麼東西會讓他們害怕得以致逃竄。順著他們那不時回頭後看的目光望去,隻見一團黑雲在他們身後狂追不舍。
黑雲?黑雲難道有生命,為什麼會追著他們不放?看它那來勢洶洶的樣子,顯然是有意要將這批人馬全部留在穀裏。
片刻,黑雲便掠近了這隊人馬,落在後麵的矮胖家夥首當其衝被罩在裏麵。身邊的人見到同伴落難連忙上前施救。
不想,未等他們靠近,慘叫之聲就在響起的瞬間嘎然而止。待到黑雲再次升上半空,諸人才驚駭地發現,原地除了一具染血的白骨外哪還有半絲人影?
黑雲到底是什麼,怎會如此可怕?眾人顧不得心中諸多疑問,不顧一切向著穀口奔去。畢竟與性命相比,其他都是無關緊要的。
可是,即便他們丟掉身上所有的東西,最終逃出生天的也不過十幾人而已。此時,這十幾個人相互對視著,臉上驚駭的表情猶未退去。
“團長!迪克,迪克他……”黑衣漢子話沒說完,聲音已變得哽咽不清。看他痛苦的表情,似乎和迪克有著不淺的交情。
“夠了,盧比!”為首虯髯大漢不待他把話說完便高聲喝斥道,顯然他就是黑衣漢子口中的團長。此人三十出頭,高高的個,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遍布著大大小小數十道疤痕,那是傭兵一生的榮耀。蒼白的臉色猶如大病初愈,眸中隱隱閃現的淚光更是透露出他心中的悲傷。此時他強抑著將要流出的淚水,自責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硬要接下這個任務,也不至於搞成今天這樣。現在任務沒完成,還白白搭進去二十多名弟兄,都怪我……”
他口中所說任務想來就是對“神禁之地”的探查。其實,這任務距離最初發布的時間已經相當久遠了,隻是不知什麼原因,任務一直沒人完成。可能是時間的限製過於苛刻,“神禁之地”每百年才會開啟一次,開啟時間也僅有半個小時。公會似乎知道這情況,任務同樣每百年公布一次。而今年恰巧是第一百年。
相對於完成任務的艱難,報酬同樣也是豐厚的。除了巨額的獎金外,整個團隊還將獲得頂級傭兵的稱號。要知道,在傭兵界裏高的等級往往代表著高的地位和待遇。頂級傭兵代表什麼,那就不言而喻。麵對此種誘惑,團長豈能經受的住?周圍幸存的人顯然也明白這點,是以他們雖然對團長的不顧勸阻抱有不滿,卻始終無人出言相責。他們心裏明白,像他們這種人,本就過著刀口添血的日子。誰都說不清自己什麼時候就會喪命,喪命在哪兒。能夠活著,那固然是好,可一旦死了,那也隻能怪他自己運氣,怪不得其他。
“團長,我們大家都不怪你,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了咱們這個團,現在發生這種事是誰也沒想到的。”看到團長如此悔恨,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出聲安慰道。
此言一出,立時引起其他人的附和。
“就是,團長別自責了。”
“對,團長我們不怪您!”
不知是誰突然叫了那麼一句“團長,現在咱們該怎麼回去?”
也許,這本是一句無心的話,可對處於悔恨之中的團長來說,卻猶如醍醐灌頂。是啊,逝者亦已,活著的人還是得活下去!總不能讓活著的兄弟跟著陪葬吧?如何將眾人帶出這片距離最近村鎮都有半個月路程的森林?他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團長你看!”黑衣漢子可不知他們的團長此時已從悔恨之中解脫出來,在經過一陣心裏掙紮後,他從衣服裏掏出一枚戒指。這戒指非金非石,通體呈銀黑之色。戒身由兩柄雕刻細劍環繞而成,上麵不時有幾道流光閃過,猶如黑夜裏得璀璨的星辰。眾人雖然都看不出是由什麼材料製成,但僅僅隻觀它的外表,也能猜出它的珍貴。
“你這是在哪兒找到的?”團長一把搶過戒指,語氣有些急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