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低低諷笑一聲,“拐彎抹角。”
方才傅東盼著他能說話,哪怕一個字也好,如今他真說了,卻是與她毫不相幹的,真不如沒說的好。
上神的袖子裏又有了動靜,不過他表麵正經八百的,誰也不知道其實他手臂上痛得厲害。
“如此,上神是要帶他走嗎?”
“如果你想他醒來得話。”
“若他醒了,還能認得我嗎?”說完之後,傅東又是失落,說什麼認不認得,便是見麵都不可能了吧。上神這麼做是想把她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完完全全的斬斷嗎?
“緣分已盡,何必強求。”上神微皺了眉。
傅東心中苦澀,不喜歡上神說話的方式。可是在這時候,她幾乎沒有話語權。
她想起自己執著地尋找孽火的初衷,隻是在那最初的最初,她未曾預見到今日那模糊的不願。她開始明白,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嚐試的,因為你的思想往往會比情感要滯後。之前還在想,要麼與妖王一同消散在這天地,要麼便允彼此一世。雖然他不曾說過什麼,但她就是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此刻,妖王對她麵臨的選擇毫不關心,甚至是漠然以對。巨大的落差讓她覺得自己的情感波動就像是一個笑話。
就在傅東強自冷靜的與上神對話時,妖王也在靜靜的觀察著她。傅東那點小心思,他再清楚不過。隻是,他也想知道,傅東到底會選擇什麼。留下,或者離開?
上神見傅東猶豫不決,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道:“你且看這裏。”
傅東抬眼看去,卻是大驚。
空中出現一麵大大的鏡子,鏡子裏是她出生的世界。在那裏有高樓大廈,有車水馬龍,有泥濘的路,有斑駁的橋,那橋上站著一位杵拐杖的老人,老人的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他的背弓著,衣服是半舊的。他站在橋上看著底下奔流的車輛行人,久久不動。
傅東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他很想看看那個老人的臉,可是不管她如何想望,那個老人絲毫沒有回頭的打算。
傅東急得不行。而這時,橋上走過來一個顫悠悠的老奶奶。那老奶奶拍了拍老人的臂膀道:“幾十年了,還看什麼。我們東東再也不會回來了。”
傅東瞪大了眼,心中狂跳,她心中有淚,她忍不住想要走上去,她終於知道了那兩個人是誰!
老人倔強地一語不發,轉頭默默的走著,拐杖一下一下敲擊在橋麵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不知道哪裏跑來一群冒失的孩子,孩子吵鬧著飛奔著,絲毫沒有看到麵前有兩個行走不便的老人。
“不!”傅東驚恐地看著那些孩子撞倒了她年邁的父親,父親痛苦地扶著腰,而她的母親甚至連彎腰去扶他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用沙啞的聲音呼喚著,路上的行人卻沒有理他們。孩子們嚇得一哄而散,兩個老人在這老橋之上顫抖著,比秋天的落葉更加淒楚。
“不!”當混亂中的傅東發現自己的動作時,她已經一躍而起,幾乎要衝進那鏡子中。
傅東是家裏的獨女,她從小就知道自己肩上背負的愛與責任。這個畫麵比任何說教都要刺激她的心靈。心中的淚化作了血,溢出眼角,她無法想象,父母在沒有她照顧的晚年,會是怎樣的清苦。
上神輕輕的揮手,那鏡子化作風散去,傅東終於發現自己穿過了風,徒留失落,恐懼,悔恨和憂心。
“這是怎麼回事!”傅東冷聲道,她幾乎可以預見之後的事情。
“你若不回去,你的父母便會是那般處境。”上神依然麵無表情。“機會隻有一次,如今是你回去的唯一時機。”
妖王冷冽的目光射向上神,上神卻對他恍若未聞。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隨便變幻出影像來騙我?”傅東猶自掙紮。她承認自己慌了。
上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本神從不妄語。”掌管三界的上神騙人,這事情,他即便能做也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