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書房之中,封陽挺直著背坐在長桌之後,駱一亭微挑的眉立在窗邊,眼中盡是隱晦的不甘。
“臣不明白,到底那個女子有什麼好?她都肯對妖卑躬屈膝以求自保,哪裏有半點人類的風骨?”駱一亭終於忍耐不住,還是說了出來。
他敢這樣說話,多多少少是因為封陽的縱容。
駱一亭初見封陽,是在皇族圍獵的時候。由於皇族一脈單傳,皇室人丁微薄,曆代皇族圍獵都廣召大臣們的子女參加,為的是在這些人中選取機智勇敢又忠心不二的人,以備後用。駱一亭作為駱貴妃胞弟的兒子,自然受到皇室的重視。
那時的封陽也才十歲,他沒有一般孩童的頑皮,反而如成年人般麵目冷峻,沉默寡言。駱一亭忍不住時時觀察這個皇子,心裏想著自己十歲的時候可還到處領著人玩泥巴呢!
封陽騎在高大的駿馬之上,微揚著頭傲然掃視全場,然後提著重重的弓獨自策馬而去。
駱一亭的父親趕緊拍了一下兒子,道:“快去保護皇子。”
話音剛落,駱一亭已經飛身上馬跟了過去。
封陽年紀小,卻不肯獵那些小型動物。小小一個人兒,下馬立定,雙箭齊發,射殺一隻龐大的黑熊。駱一亭嚇了一跳,也挑弓準備放箭,沒想到封陽卻狠狠瞪了他一眼,奪走他的弓,不許他插手。
有一支箭射偏了,黑熊發狂了,就在封陽回頭瞪他的時候瘋撲了過來。駱一亭驚恐的看著那黑熊龐大的身體和尖銳的爪牙,知道此刻再發箭已經不可能了,於是一把推開封陽,自己握著那骨箭插進了黑熊的身體。
肩上火辣辣的疼痛。駱一亭嘶吼著將骨箭越插越深,心中湧起一股熱血,隻想著保護皇子,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了。
封陽愣了一下,跳開一段距離,拉弓射箭,雙手機械的動作著,一連發了十來隻箭,確定黑熊無法再動彈才收手。
然而駱一亭卻為了牽製黑熊受了重傷。封陽從小沒有玩伴,奴才們雖然也時時相伴,但他們隻是出於對皇室的敬畏打點他的生活,既沒有駱一亭的膽識,有沒有他那樣廣博的學識,身份低微,態度卑憐,封陽怎會把他們當成知心的朋友?
血的維護帶來了鐵的情誼,自這以後,駱一亭便常伴封陽左右,一路風雨,忠心不改。登基後的封陽許了駱一亭風光的仕途和王者的信任,甚至可以稱得上縱容。
“你何必事事處處針對一個女子?”封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駱一亭,如果說傅東與尋常人類不同,駱一亭更不相信了。
誠然,作為一個王者,他並不需要費心讓駱一亭在這件事上心悅誠服,但是駱一亭在他心目中不光是個臣子,也是個朋友。雖然他有些時候行事偏激了些,但多年來盡心盡力,不曾有過絲毫背叛行徑,他不願讓他心有怨氣。
“臣……”
“好了,這件事情不談了,日後自然會知道她是個多麼聰慧可愛的女子。上次那件事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還沒有消息,皇上若是擔心,臣願親自前往。”
封陽沉思了一會兒:“大祭司野心勃勃,又有神力相助,正意氣風發,怎麼這兩日卻沒有動靜?”
駱一亭冷笑道:“皇宮之中,任何力量都起不了作用。大祭司心懷不軌,妄圖將皇上困於妖界,從此掌控人間,真是癡心妄想!”
封陽摸了摸下巴,想到關於大祭司的許多傳說,同時又想到了傅東。傅東淚眼迷蒙彷徨失措的模樣猛地撞了進來,讓他心神不寧。
“皇上!皇上!”駱一亭發現封陽心不在焉,喚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