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下班時間在下午三點整,下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房間脫下圍裙癱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我的房間裏沒有光,原有的地毯、沙茶、茶桌、椅子等家具都被我堆在窗戶旁,原本華麗的房間在我的整理下隻剩下床、衣櫃和書桌。
寬闊的房間被我用垂簾分割,隻剩下我所在的陰暗的一角,一旁還有一個獨立衛生間。
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想,就這麼癱在柔軟的大床上什麼都不理會,任由時間流逝,早已成了一個活死人。
和曼施坦因夫人的談話不用著急,等晚飯過後曼施坦因夫人才會給自己休息的時間,那時候找她是最合適的。
而這段時間裏,我隻要躺著就好了——我原本是這麼想的,但是埃裏希敲門的聲音卻傳入我耳中。
“請進。”
我固然不想有人來打擾我,但埃裏希不會給我拒絕的餘地,即便把門鎖上他也會找鑰匙將其打開。
“什麼事?”我既沒有翻身也沒有下床,隻冷聲開口詢問。
“我明天有個聚會,想邀請你一起去。”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矛盾,既自然又吞吐,甚至讓我有些在意他是怎麼把這段話說出來的。
“如果你需要一個女伴,那麼請你去找一個能喝酒的女孩。如果你是想帶我出去,那麼很抱歉,請恕我拒絕。”
聽聞我的話,埃裏希就像饑餓的小狗向主人討要食物般趴在我床邊,發聲向我撒嬌道:“萊茵,就一次好嗎?就一次!”
“那麼請你給我一個答應你的理由。如果我答應了你,那麼伊洛娜也一定會求我陪她出門。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請給我一份無法拒絕的報酬。”
見此,埃裏希又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懇求道:“萊茵,我隻求你這麼一件事,作為我的女伴一同出席聚會吧!”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一把抓起枕頭砸向他,轉身看向他那張寫滿難堪和期盼的俊臉,我再度抓起枕頭狠狠朝他臉上砸去!
“埃裏希!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從這裏滾出去!”我一邊砸一邊說,埃裏希則用雙臂擋著襲來的枕頭,很快便被他找到機會捏住我的左腕,他沒有給我反抗的機會,另一手死死按住我的右臂,單膝跪在床邊將我壓在身下。
我懶得掙紮,也沒有掙紮的力氣和手段,隻能任由他在我狹小的領地裏肆意妄為。
我討厭熱鬧和聚會,我喜歡冷清和孤獨。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討厭光芒,討厭充滿幸福氣味的寬闊,討厭華麗又精美的房間和家具,討厭一切不屬於我以及和我無關的東西。
我討厭著也嫉妒著,甚至想把這個世界據為己有,讓月亮為我而升起,讓花海為我而開放,讓這個世界為我而生,給我想要的滿足和幸福。
“我不想……所以,請你放開我,請你離開我的房間……”我看著他擔憂而又緊張的眼神緩緩開口,我輕輕掙脫他的束縛將床頭一隻兔子布偶攬入懷中背過身去,一時間隻想好好休息。
埃裏希總歸是沒說什麼,隻輕輕勾了勾我的頭發,隨後才磨磨蹭蹭地離開我的房間。
我的喜怒無常,情緒偶爾在死寂和暴動中遷躍,明明知道埃裏希是在擔心我,可我總是忍不住暴躁地將他趕走,其實我並沒有惡意。
我常常不知如何落筆,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內心中的愧疚與自責。我很清楚埃裏希和伊洛娜總是在擔心我,總是想方設法哄我開心。
可我一直在逃避,時刻封閉自己的內心便於保護自己,將他們的擔心和善意當做沒看見,隻自私地不想讓自己感到不快和不安。
我什麼都清楚,隻是痛苦地假裝不知道,好像隻要這樣就能讓我好受一些——其實並沒有,我隻是捂著鮮血淋漓的傷口不想被別人看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