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女泰山要把你扛回山洞去當壓寨相公了。”杜易銘還當著她的麵開玩笑。
她眉一挑,笑道:“那敢情好啊,能把冉巽楊扛回我家,我媽肯定天天燉肉給我吃。”
他心裏沒有被人調侃的惱怒,相反還有一絲歡喜。
就因為這一份歡喜,老師找他談話的時候他死活不開口,他聽到她想去A大的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加州理工的offer,甚至原諒了她最終報考C大的事。
“我想看一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麼高度。”她說道。
他想起自己最初期待的本來也是個性獨立的異性,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在升學前最後一個月沒日沒夜地跟她玩她喜歡的遊戲,然後送她去C大後回了B市。
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G市了。
第一年次她去A大的時候,是她以前的同學帶她過來找他的。他翹課帶她去逛校園,她有點心不在焉,後來見到杜易銘他們時更是笑得很勉強,他問她,她卻說沒有什麼。
第二次她再來的時候,她倒是挺高興的,還介紹他認識了她以前的同學,一個叫成熙林的學長,學金融經濟的。吃飯的時候她和他坐一起,他發現她胃口並不怎麼好,筷子夾著菜在碟子裏翻來覆去地倒騰,眼睛還時不時看向窗外,然後發呆。
第三次……當她在一幹老鄉麵前瞪著眼睛,誇張地笑著說出喜歡的是他而不是成熙林的時候,他再不明白就是白活了二十多年了。羞辱感第一時間占據了他的腦海,她怎麼能心裏裝著一個人還要對他這樣……曖昧呢?全世界都被她騙了,他也被她騙了,她居然還感謝他幫忙騙過大家?
原來,一切都隻是他以為的。
他無法接受她的謝意,也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斥責她對他不公,隻能鄙視她的懦弱與貪心……他不記得自己具體說了什麼話,她卻是明顯被嚇到了,那樣恐懼的麵容他痛恨到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想起來。
大家都還以為他們在一起了,逢人見到他都祝福幾句,而另一方麵她想了各種渠道來道歉……感情是可以用道歉來彌補的嗎?他不知道答案,他隻知道他一刻也不敢麵對她了,生怕憤怒一下忍不住將心底最真實的一麵泄露出來。那些話,他老早就想對她說了,可是知道她的心思後,這一生都不可能再說出了。
既然知道走了岔路,那就趕快回歸正道,他立刻申請了美國的幾所大學,然後選擇了斯坦福,沒有參加大學畢業典禮就出國了。之後變得特別忙碌,每天不是上課就是做實驗,充實得讓他沒有閑暇來思考其他問題,很多事情就這麼沉澱在心底了,若不是後來在班級群裏看到她去支教的消息,他可能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想起這一段不想憶起的往事。
過了幾年,他隻是在偶爾的時候才會想去她,他以為他隻是在遺憾自己今生沒有辦法再開始一段美好地初戀,隻是遺憾而已,但在軍校的不期而遇,那條昏暗的通道,隻是匆匆一瞥,隻憑著她劉海下半隱半現的眼睛,他立刻就認出是她,盡管她變了那麼多。
她也認出他了,他不知道該不該覺得慶幸,因為她竟然在躲他!所以他刻意地說出那六個字的時候,看到她臉上的痛苦,他心裏覺得很痛快,她也會有今天。
結果她找了個借口跑了,他跟出去,想跟她算一下當年的賬,看到她的眼淚之後,他的心……莫名其妙地跟著痛了。
有沒有一種眼淚,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不管多麼狼狽多麼難看也能直擊你心,讓你心痛不止?冉巽楊那一刻終於明白,屬於他的那種眼淚名叫時岱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