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行和李東陽兩個大男人無聊的遊蕩在渾河岸邊的長堤上。
“行哥,歇會。”李東陽也不等呂行答複,自己就靠在河邊的欄杆旁。
“行,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呂行無奈的說。麵對全新的環境,呂行還是顯得不適應,所以經常找李東陽排解那份寂寞,不過這也隻是忙裏偷閑的事。D大的教學水平遠遠高於C師範,呂行那種學習能力難以應付。同寢室的全都是法律係的兄弟們,閑聊時也沒找到共同語言,更別提其他人了。這種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剛上高中、剛來C師範的時候,那般的不適應,孤獨的感覺油然而生。好在他還有李東陽這個哥們。
“行哥,聽說你跟人寫信?還不讓人看!”李東陽突然爆料道。
“胡扯,我沒有啊!”呂行上手一攤。
“你別整那種,我家停水還洗衣服了,自相矛盾沒人信!”李東陽得意的說。“我可是有證人的,陳澤仁可是看到你寫信的全部過程。說,給誰寫的?”
“這是個秘密,將來會告訴你的。”
“秘密,你到現在也沒告訴我,你高中失蹤的那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突然,警笛長鳴,有一次把人們的記憶帶回到從前。
呂行閉上眼,倚著欄杆,思緒慢慢展開。
迷茫、落魄、獨自一人,少年來到陌生的海濱城市。沒有錢、沒有朋友、沒有文憑,他一無是處。但是在那個神奇的地方,伴隨著海風的雨裏他碰到一個人。看到了人生中第一場完整的足球比賽,那個穿黑色風衣的助理教練成了他腦中經典的形象。看到了人生中第一場現場比賽,從此人生就為之改變。
人們憤怒的表情、哭泣的臉、定格的比分、混亂的場麵,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失望、沮喪、仇恨、心髒劇烈的跳動、思維的混亂,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漆黑的夜空,沒有星光的世界,霓虹如此的奪目卻那麼的紮眼,唯有天空飄揚的那一抹紅,紅得像血一樣、像傷痕一樣,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警笛結束。
“行哥,剛才想什麼了?”李東陽拍了一下呂行問道。
“夢和現實你選擇哪個?”呂行睜開眼睛問道。李東陽不禁一愣,一時間他也無法回答,呂行苦笑道:“不想放棄夢想,卻不得不接受不美好的現實。人生就是這樣。”
***
夜晚,明月在雲中穿行時隱時現,偶爾會有清風徐來,吹動著白色的窗簾,輕撫過人們疲憊的神經。
白熾燈光下,忙了一天的韓筱春正端著一杯水走到父親韓成的屋內。“別忙了,都快後半夜了。”放下水杯來到了窗前。
“別關!有風吹著腦袋清醒。”韓成揮揮手示意著韓筱春。然後他點了顆煙想了想,問道:“筱春,你覺得呂行這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韓筱春一怔,一下子沒搞明白韓成的意思。看著自己的閨女一臉的疑惑,韓成連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誰知反倒讓人更加猜疑,韓筱春的臉也不禁有些泛紅:“什麼呀?”
“我就是想問問你個人對呂行的印象,如果他進入D大校隊會是什麼樣。”韓成說。
“我還以為······”韓筱春忽然想起自己在出站口第一見到呂行時的情景以及那時怦然心動的感覺,嘴角竟浮出笑意,連忙走到窗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呂行,這個人呀!人挺好的,雖然來這裏才一周不到,但是隊伍卻接受了他,這一點很難得。此外,他的足球戰術設想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像是一個球迷該有的。”
“其實我也好奇他究竟有什麼能力,從哪裏學的那些戰術。你高叔現在來我這裏基本就是為了呂行,看樣子足協的青少年部管的還真寬。”韓成說。
“那麼周末的比賽······”韓筱春希望探出什麼消息。
“還是先不要麻煩人家吧!”韓成說。
“為什麼?”這個答案大大出乎韓筱春的意料。“在足球上他可是難得的天才。”
“天才······不等於人才。”韓成說的很平淡。“天才,天賦過人,才華橫溢。呂行對足球的理解和戰術的布置足夠大家稱為天才,甚至可以大膽的預測,呂行如果從事教練行業至少會是中國足壇小有名氣的主教練,他實在是太年輕了。不過這也成了他的弱項,年輕就代表著經驗不足,一旦遭遇到逆境就會增加不可預知性,而且呂行目前也隻是紙上談兵。現在D大可沒時間來成就未來的教練,它要的是立竿見影馬上扭轉乾坤的人才。呂行有這個潛力,但是現在還需考驗。”
“可是你也感受過的,那場熱身賽,呂行的臨場發揮不僅提升了業餘的水平,也遏製D大的進攻。這可不是你說的經驗不足所展現的東西。”
韓筱春的反駁讓韓成吃了一驚,短短幾天的功夫,自己的閨女竟然為別人說話,這呂行還真有一套。
“如果隻是不信任,那麼就信任一次。我總覺得他不在場上,不在教練席上,勝利就很遠。”韓筱春說“我隻不過看到他指揮一場球,但與平常的呂行判若兩人,這個感覺恐怕······是信任。”
其實韓成心中有另一種想法。
去年C師範的最後一場比賽,不僅僅是戰術上的失誤,更是缺少了核心和精神支柱,這導致了本應保平就能出線的C師範落敗。那場比賽可以說得上是C師範足球隊成立以來最窩囊的比賽,呂行本是到場的一位,然而賽前他卻沒能到場。據高辰說,比賽前幾天隊內氣氛就不對勁,幾名校隊成員經常和呂行出校到外麵吃飯。比賽當天一向身體無恙的呂行竟然請假不來,事先定好的部分主力被排除名單,指揮權落入到C師範教練唐彰手裏。此後呂行再也沒有回到校隊當中。
如果呂行獨掌大權,被充分給予了信任,勢必會架空主教練,從而導致隊內分成兩派,在球員和呂行之間主教練統而不治。這種滋味是任何一支隊伍的教練都不能容忍的,所以便有了打壓。寧可不用呂行贏取勝利,也不願意超出自己的掌控。唐彰用了呂行等到最後時刻再去收回,卻沒了掌控全隊的實權。現在韓成也將麵臨這樣的情況,是重蹈覆轍,還是幹脆拒絕?韓成的壓力明顯要比唐彰大許多。呂行隻不過是個學生,在D大就兩年時間不用為D大的未來承擔什麼責任。不過韓成卻不同,D大這裏經營著多年的心血,也是一家人的經濟來源,呂行稍有不慎就會導致自己的飯碗丟了。這個險,他不願冒。
“如果真的有必要,不用你說我也會找他。”韓成說。管他是什麼天才,什麼未來的希望,這一刻一定要為了生存,壓製!
“天才?!”韓成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