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完工，其實工程隊也隻是將幾棟原來的宿舍樓都改造完了，外麵的訓練場地和大球場都隻算半完工，許多細活都還沒進行。原本杜秋是打算再等個半個月十天時間，但因為這次要看看隊內的情況，就隻能先讓他們回來了。杜秋特意跟財姐強調要求球員們重新選擇房間，這是一個很好的測試，拉幫的或者結夥的很容易就會在有明顯分區的宿舍中顯示出來。即便杜秋不親到現場，僅從一紙住宿名單上就可以大體知道隊內的勢力分布。
另一方麵，小田對於去重慶轉一圈兒的建議接受得很快，她幾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下來，這之後她反而給杜秋一種解脫牢籠的感覺，十分歡快的就扔下了一堆電子樂器，跑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連杜秋說三天後的晚班班機不用急都沒有聽見。對於這一點，杜秋隻是微微笑了笑就罷了，能夠讓小田的注意力轉到其他方麵，這本身就是件好事。重慶的氣候和廣東差別很大，要在那裏帶一段時間，杜秋索性就將采購的任務交給了小田，女性對購物的興趣應該能拖過這三天，當然杜秋已經在夏秘書那裏確認過紅衣姐姐短期不會出現這個前提了。
第二天的下午，杜秋也回到了俱樂部，外麵的工程進展並沒有他們老板電話裏說得那麼好，大塊草坪隻能算剛剛開始，地下的排水管道還能夠從遠處清晰的看到。杜秋皺皺眉問陪同的工程經理：“機械作業到了什麼階段？”
“幾塊大場地的地下作業已經完成，剩下的都是人工操作，不會影響你們的休息的。”還好，這個回答令他送了口氣。這樣的話還在杜秋的容忍範圍內，沒有了大的噪聲，全隊搬回來就不會有什麼強力的反彈。而杜秋已經收了他們的錢，那邊稍微有些誇大，他也隻能幫著掩飾。
天已經擦黑了，俱樂部的大巴載著訓練完的隊員們已經緩緩的駛進了，像是示威一樣，司機對著匆匆從車子前行的方向閃開民工按響了喇叭，進口的東西質量不錯，喇叭聲低沉悠遠，也驚醒經理室看著宿舍安排名單的杜秋。
杜秋啪的一聲把表單拍在了紅木寫字台上，嚇了陪在一邊的財姐一跳，她是很少見到杜秋生氣的表情的。
與其說生氣，倒不如說杜秋有些懊悔或者怨恨自己，他覺得自己高估了範東的領導潛力，他畢竟才剛剛二十出頭，這段時間他並沒有憑借自己的虎威壓製住各方力量從而接手球隊的領導權。而杜秋這次所做的一切，其實原本是為了走前幫他拔幾顆釘子，可現在釘子已經不是幾個而已，它們已經多到杜秋不能動手解決的地步了。
一開始杜秋並沒有將範東任命為這支青年軍的隊長，這是範東自己推辭的結果，他向杜秋表示自己需要時間學習怎麼領導別人。於是杜秋那時就隨意指派了留下不多的一名本省老球員代理隊長，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威信，最多也就是有點兒資曆而已，可以說是原來球隊中最沒影響力的人，所以才沒有被趕走。這是杜秋在給範東時間去磨練自己，招攬親信，建立自己的小團體。
現在看來的結果很不妙，從合上隊租借來的兩名隊員中的一個，竟然取代了杜秋希望範東成為的角色。曹毅——這個同樣隻有二十出頭的上海人，隻用十天時間就成功取得了球隊的實際影響力。除了三兩個當初杜秋關照過的年輕人，連帶現在這個代理隊長都投入他的帳下。“這個人不簡單呀！”杜秋感歎著，“這樣的人才怎麼當初在合上隊混不下去呢？”他同樣的疑問著。
這個疑問需要杜秋花些時間才能解釋，他已經不可能在對球隊做什麼動作了，與整體而言，範東幾個人根本算不得什麼。能夠讓這麼多球員歸心，杜秋相信至少這個曹毅的足球能力絕不低下；有矮胖子和老陳這兩個親信在隊中，杜秋都被蒙在鼓裏十天，這也說明他的人際能力很佳；明知道杜秋在挺範東，曹毅依然敢把他架空，膽子也足夠大。
“真他媽是個人才！”理了半天思路，杜秋脫口罵了出來，印象中曹毅隻是個瘦高靦腆的大孩子，沒想到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當然如果杜秋硬要將曹毅拉下馬也可以做到，他現在在俱樂部說一不二，完全是一手遮天的人物，沒什麼不能做的。隻是這樣的代價太大，而且杜秋馬上就要離開了，沒時間重整人心。
又想了一會兒，杜秋搖了搖頭，對一旁的財姐道：“沒事了！你忙去吧！”
財姐點點頭，對今天杜秋的表現有些感到莫名其妙，她從皮椅上站了起來，開始向門外走，但才走的一半就被杜秋叫住了。
“周三的比賽讓大彬帶隊吧！我去重慶的事要提前了！”杜秋決定暫時維持現狀先觀察一段時間，看看在曹毅的帶領下，球隊能做到什麼地步。他也需要時間去查查這個曹毅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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