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冬天的上海,深夜的碼頭區一片忙碌,所有的苦力都在賣力的搬運著船上的物資。對他們來說,能早點把活幹完,就意味著能早一些吃上一口飽飯。
沒有人敢偷懶,工頭那雙毒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凡是幹活稍微慢點的,受皮肉之苦還是小事,被趕出去才是最讓他們擔心的。
凡是從這裏出去的人,再沒有人見過他們,這些人就像憑空消失了。
工頭很滿意下麵的人的反應,這些誠惶誠恐的人,是他賺錢的機器,無論生死,都能給他帶來財富。他十分喜歡亂世帶給自己的便利,隻要自己小心行事,守好自己的小碼頭,數不盡的財富就會向自己招手。
一個尖嘴猴腮的人跑過來,在工頭的耳邊低語了幾聲,工頭眉頭一皺。
“這次怎麼要這麼多人,他娘的,這樣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老大,那邊的價錢是以前的三倍。”
工頭頓時開心了,這回賺大發了,他低聲說道:“幹了,猴子,把那二十個腿腳不利索的,先打一頓,然後裝車上帶走,我親自送過去。”
猴子“嗯”了一聲,轉身招呼了幾個壯漢,向碼頭區的工人們走去。
看到猴子和他身後的幾個人,所有的苦力都知道,又要有人倒黴了。二十個比較瘦弱的人,被他們毫無緣由的打了一頓,沒有人敢阻攔,所有人都像沒看到一樣,拚命的幹活,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看到沒有,這就是幹活不賣力的下場,我宣布,這些人再也不是碼頭的工人了。”
猴子滿臉得意的說著,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一位將軍,掌握了眼前這些衣衫襤褸的人的生殺大權。
被打得半死的二十個人,躺在地上不斷呻吟。沒過多久,一輛卡車開了過來,猴子指揮著幾個手下把這些人扔進了車廂裏。
工頭鑽進駕駛室裏,對想要跟過來的猴子道:“這次你不用去,給我看著點下麵那些人,凡是有不聽話的,記著點,下次那邊再要人就送過去。”
猴子滿臉諂媚的點了點頭,站在車邊點頭哈腰的目送卡車遠去。
苦力中一個年輕人對身旁的人問道:“李哥,豺狼那****的要把那些人弄到哪裏去?”身旁的人渾身一抖,沉聲道:“你想死嗎?少管閑事,趕緊幹活!”
年輕人不敢再說話,俯身抓起一個麻袋扛在肩上,雙手狠狠的抓進麻袋中。他心中的不滿,也隻能發泄在肩膀上的麻袋上了。
豺狼坐在駕駛室中,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高級香煙,深深的在鼻子下麵嗅了一會兒。他不是個懂得過奢侈生活的人,這麼好的東西,他不舍得抽。然後他想起車廂裏二十個可以換錢的苦力,開心的笑了起來,把香煙點上,美美的抽了一口。豺狼越想越高興,他又掏出一根煙,扔給旁邊的司機,道:“今天你走運,大爺我賞你的。”
卡車一直開出了上海市區,在一片黑暗中,進入了市郊的一條偏僻的小道上。半小時後,來到了一個廢棄的房子旁。豺狼跳下車,四下的打量了一下,他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要選擇這麼一個接頭的地點。正想著,突然從黑暗裏出現幾個人影。豺狼嚇了一跳,這些人就好像從地底冒出來的一般,事先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一個身材瘦長的人影向豺狼走來,這人渾身罩著黑布,隻留一雙陰冷的眼睛露在外麵。豺狼心生警惕,以前和他接頭的不是這些人。
來人掃了一眼豺狼,丟給他一包大洋。連再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徑直走到車後麵,向車廂裏望去。
豺狼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錢,心中暗道:管他是誰來交易,隻要給錢就行。
突然瘦長人影低喝一聲:“八嘎!”,然後他走到豺狼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拉到車廂旁。
“我們要二十個人,為什麼少了三個!?”瘦長人影的語氣冰冷,狠狠的盯著豺狼。
豺狼傻掉了,來的時候明明是二十個,現在怎麼變成十七個了?他又仔細數了一遍,確實是十七個。
在車廂的邊上,有幾個血手印,豺狼頓時明白了,自己大意了,以為把這些人打的半死,就不用再派人看著。沒想到有三個人掙紮著從車裏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