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道，“潑醒，這才哪到哪。”
一桶冷水兜頭潑下，把頭的少女哇的一聲驚哭了出來。
“曬曬！曬死她們！天神有怒就懲罰她們吧！”
人群高呼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哭叫，“燕兒！我的燕兒!”
一個老婦人哭著撲了過來，被守衛的士兵攔住了，她嚎哭著慘叫掙紮，“你們曬死我吧！別曬我的燕兒，她才十六歲啊！”
把頭的少女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娘！娘！我不想死！娘！救我！”
“你們這些吃人的東西，憑什麼曬我的孩子！”她聲嘶力竭的哭嚎著，那聲音淒慘尖銳，竟然穿透了人群的高呼，把人們的喊聲壓了下去。
“她是無辜的！天災跟她有什麼關係！！她隻是個孩子啊！”
人群裏發生了不小的騷動。
終於有人認出了她，抹著淚道，“燕子她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不死，咱們梅關嶺就要跟著完！萬一曬巫真有用呢！”
“是啊！能被旱神選中是她的福分，她若真能求下雨來，她就是我們梅關嶺的功臣了！”
“她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半路上被強兵擄走了就沒回家，你們不能這樣強搶民女！”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著高台上高高在上的舒王和舒王妃，
“殿下！王妃！求求你們大慈大悲，放過我女兒吧！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就是個普通小百姓，旱神不會看上她的，實在不行，你們曬我吧！”
曲明煙抹著眼淚，看得心酸，“殿下，臣妾真是看不得這種慘狀。”
那婦人大叫，“殿下王妃活菩薩下凡，救救我女兒吧！救救我們吧！”
劉大人皺著眉頭，“哪裏來的刁民，祭品已經奉上哪還有退還的道理，別惹惱了旱神你可擔不起這責任。”
“煙兒說的是。”裴浸愛憐地替曲明煙擦了擦眼淚，“天後隻道以活人獻祭請神，卻未言是哪個人，也未必非得用少女不可。”
劉大人挑眉，“殿下！”
裴浸伸手阻斷了他後麵的話，他緩緩站了起來，“王妃心善，見不得百姓受苦，本王豈能忍心置之不理，何況百姓血統低賤，如何能取悅天神。”
他緩緩走下高台，將玉冠，玉帶摘了隨手丟掉，脫掉紫金大袍，緩走到高台中央，“今日，本王便以己為祭，親自請降旱神。”
人群轟然響作一片，炸開了鍋。
之前的計劃裏，可沒有這一項，劉大人小跑著奔上了高台，“殿下，您身份貴重，萬萬不可啊！”
這天都要黑了，裴浸突然整的是哪一出？
他摸不準，眾目睽睽之下隻能小心勸著，裴浸冷眸一掃，“正是因為本王身份尊貴，才最有誠意，否則，劉大人親自來如何？”
劉大人一驚，連忙閉了嘴退了下去。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劉大人叫人陸續點起了火把，火光點亮了這荒地裏的一小方天地。
裴浸虔誠跪拜，百姓看著裴浸的真誠舉動，皆跟著跪了下去，誠心祈求。
裴浸鏗然道，“人皇之子裴浸願以己身為百姓贖罪，若天有怨先怨我，若天有罰先罰我，我以己身代百姓之禍，願旱神降下神旨，福祐東陵。”
百姓聽著裴浸虔誠的禱告，感動的熱淚盈眶，跟著他叩拜上天，哀哭不止。
滿地悲切的啜泣聲，令人動容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