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大拿的故事(1 / 3)

1陳大拿的故事

清末民初那會兒,世道是比較亂的,一會兒什麼“師夷長技以自強”的洋務運動轟轟烈烈展開、一會兒又是什麼均田地、同兄弟的太平天國又排山倒海一般的開始了,那世道亂的一塌糊塗,沒有一條路是能看到光明的,洋鬼子、革命激進分子、頑固派、保皇派……搞得整個國家是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尤其是發生饑荒的時候,那場景真是慘不忍睹,有些人為了生存,那簡直就是喪盡天良,宛若惡鬼,坑蒙拐騙偷,甚至殺人放火,隻要能活,什麼事都幹。俗話說: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生在亂世,還真就是豬狗不如,生不如死。

那會兒,逃難的人海了去了,從華北到東北,從華中到華南,人流滾滾,滔滔不絕。這些逃難的人中多數是因為沒了土地或者土地絕產的農民,其中還有些手藝人,有唱戲的、說書的,還有鐵匠、木匠、泥瓦匠等,時間一久,這些人就在逃難途中混熟了,老話說,雙拳難敵四手,獨虎也怕群狼,久而久之,這些人搭夥組團形成了一些草台班子。有些是以唱戲為營生的,按江湖說法,叫伶行,拜唐明皇李隆基為祖師爺,還有的以說書為生的,叫口行,也叫評書門,拜孔夫子,當然什麼賣挑方賣藥的皮門、玩雜技戲法的彩門,各行有各行的規矩、行話,你要是外行,在人家眼前看著,豎著耳朵聽著,你也不知道人家談的是啥玩意兒,就看人家笑,你笑,人家悶,你也悶,說不定,被罵了十八代祖宗也還當人家在閑扯拉呱呢。

還有一些特殊的行當,都是不能敞亮的說的,因為這個行當的人做的事兒,大家都比較忌諱,有的是因為行當低賤,也有的是因為做犯法的的買賣,還有的則是被人們認為很不吉利,弄不好就弄來什麼無名之災,這樣的行當主要有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鬥、走山、領火、采水等八個行當,江湖上的人稱為外八行,也叫“五行三家”。

這八行區別於傳統三百六十行之外的,不在正經營生之列,也不屬工農兵學商之屬,屬於另類,這外八行中最神秘的當屬摸金倒鬥一行。這個行當裏的人都是幹冥活的主兒,說白了就是盜墓挖鬥,做死人生意的。也是因為這些人的買賣見不得光,而且又有什麼鬼神之說,所以,這個行當極為神秘。行當裏的這些人出貨收貨都是在晚上進行,久而久之,有些地方就出現了所謂的“鬼市”,像老濟南的四裏山,也就是現在所說的英雄山文化市場,還有天津的老南開舊物市場,更著名還有北京的潘家園,那在解放前都是行當裏知名的鬼市。那時每到夜裏,市麵兒上常有身份不明行跡可疑的身影到處轉悠,人鬼難辨,膽小的都不敢往前湊合。

提起這個鬼市,就不得不提一個叫陳大拿的獨臂老頭兒,六十來歲,左臉上有一道三寸長疤,要是初見那樣貌倒真的有點瘮人,他領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徒弟,在老濟南南門外經營一家鐵匠鋪,手藝不錯,尤其是做的鋤頭,聽說能用十幾年而不壞,十裏八村的農民都喜歡到他的鋪子裏選農具,當時在當地農村裏還流行一句話叫:寧肯多走十裏路,也要買把陳鋤頭。

陳大拿這個人鋤頭打得好,脾氣也好,別看樣貌駭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個有趣的老頭兒,手藝好,還特別能扯,甭管什麼話題,都能給你扯出點道道兒。他這人有個習慣,每天過了中午頭兒,就會提上一小壺酒,嘴裏哼著小曲兒,晃悠著去南城門坐著曬太陽,南城門兒那地兒,向陽,平坦,還散落著一些大塊平麵石頭,聽說是當年鐵鉉為抵抗明成祖,從城外山上挖來修城牆的,附近的老頭兒都喜歡到這裏來曬太陽。

陳大拿這人活泛,能扯,與那裏的一些老頭兒、老太還有一些南來北往歇息的過客經常胡侃,什麼古今中外、神仙鬼怪,甚至連哪家的婆娘奶子有多大,他也能跟你扯上個把時辰,有一次還跟隔壁的李老漢打賭,非說人家老張頭兒的兒媳婦屁股上有顆大黑痣,這事兒本來就是扯謊鬧笑的,人家李老漢可不能真的把老張頭兒家的兒媳婦褲子給脫了,查一查有沒有大黑痣吧。可這事兒,奇就奇在老張頭兒兒媳婦屁股上真的有一顆大黑痣,老張頭兒聽李老漢一說,那還了得,回家拿了鋤頭帶上兒子就去找陳大難拚命。最後要不是村長解釋,這事兒還真不知道鬧多大,幸好陳大拿沒說那大黑痣是長在左屁股臀上還是右屁股臀上,這要是說中了,這事兒估計就沒完了。

你看陳大拿這人,是個活寶,口無遮攔,有麼說麼,也不嫌害臊,可是一旦有人問道他的手臂是如何斷的時候,他總是含含糊糊,胡說八道,今天說是參加義和團給洋鬼子砍斷,明天說是參加保皇派中了革命黨的槍,後天可能又變成了路過大山崗子,讓一隻吊睛白額大蟲給抓斷的,一天一個樣兒,不僅這樣,他還講的有模有樣,就拿上次他給王家那打了七十年光棍的老頭兒說,他這條胳膊是,去女廁所偷摸了一個女人的******,不想摸完讓人家丈夫給堵在廁所裏了,最後沒辦法,漫著兩米多的圍牆翻了過去,不小心給摔折了。據說王家老頭兒,聽他描述那屁股是多麼圓滑、細嫩,哈喇子都流出來了。也是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胡侃,坊間倒是流傳了不少關於他斷臂的故事,這些事不一定全是真的,也許是他故意編排,也許其中有一件是真的,總之是說的傳神,聽的玄乎,傳的邪乎,到最後城裏城外都知道有這麼一位叫陳大拿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