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羅拉城雖然地勢有些偏南,但正好處於兩河交彙處,天氣涼爽。原本是作為奧魯撒蘇丹的夏宮而建造的,沿著赫拉納斯河往南走不到一個星期,便可以看到出海口。況且,即便到了嚴冬,這條寬闊的大河也仍然奔騰不休,不識疲倦地用乳汁澆灌著下遊的萬頃良田,哺育著奧魯撒人民。
這裏的地理位置實在重要,奧魯撒人的橄欖油、水煙和黃玉石等特產就在這裏裝船,然後自入大海。伊吉普特的金銀工藝品、亞麻紙和金剛石,帕拉斯的絨毯、琉璃瓦和鎧甲兵器等等異國商品也在這裏卸貨,發往包括首都賽格拉特在內的奧魯撒全國。久而久之,賽格拉特城便成為了整個奧魯撒半島上最繁華的商業都市。
考慮到交通的便利,阿爾斯蘭便將這座都市當作了凡伊蘇斯聯軍的指揮部。新蘇丹庫利德繼位之後,自然也將這裏當作了陪都。
當然,既然當初的目的是建造夏宮,城內自然也保留了蘇丹離宮。在庫利德蘇丹搬進離宮之後,也將幾處宮殿分給了“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幾位盟國君王居住。
帕拉斯王阿爾斯蘭倚靠在鋪著紅色絨線,鑲著金邊的椅子上,抬著頭,呆呆地看著那華麗的琉璃天花板,麵無表情,也不知道在煩惱些什麼。
帕米爾遜也沒有打擾主君,他立在身後,平視著前方,但瞳孔射出的視線明顯沒有了往日似火如電的威勢,不但沒有聚焦,而顯得特別地渙散。
君臣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待著柯盈雲寢宮的客廳裏,相對無言。
走進客廳的柯盈雲看到這一幕,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保持著自己淑女的矜持和皇後的優雅,緩步走到了兩人麵前。
“阿爾斯蘭陛下,深夜來訪,有何貴幹呢?”
“克勞倫娜陛下,”阿爾斯蘭這才回過神來,他看著柯盈雲,笑容顯得有些疲勞,“剛才我的斥候傳回來一個消息。伊蘇斯聯軍出現了非常不自然的調動。離我們最近的敵人哨卡和要塞已經加派了雙倍的哨兵和巡邏隊。鐵十字騎士團卻突然離開蘇撒城,連夜向賽格拉特前進,而賽格拉特城則已經全城戒嚴。”
柯盈雲沒有回答,她把玩著手中的一個銀杯,好半晌才抬起了頭:“阿爾斯蘭陛下有什麼想法嗎?”
“嘿,想法?”阿爾斯蘭再次倚靠在椅背上,“如果換到平時,我隻知道:敵軍遇到了大狀況。我們根本就不用知道原因,隻要想辦法利用敵人的慌亂就夠了。不過,想到克勞倫娜陛下以前的話,我卻不得不上點心了。我想,這也是帕米爾遜卿最關心的問題……”
“是的,”帕米爾遜接過了話題,“如果克勞倫娜陛下以前的那句話成為事實,那倒可以解釋今天的一切。隻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那個在戰場上仿佛永遠也無法擊倒的對手,也這樣倒下了。”
“可是他的確倒下了,而且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刺客的暗箭。”
自己的猜測從盟友那得到了證實,阿爾斯蘭和帕米爾遜卻無法高興起來。他們隻能感覺到: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失落如同落雷般降臨在頭上。在戰場上,那個一直與己方鬥智鬥勇,籠罩在所有聯合王國和伊蘇斯世界敵人身上的巨大陰影,難道就這樣消散了?
“一個偉大的戰士,是不會在意身邊齷齪角落的,而一個偉大的戰士,也永遠不會相信:一隻小小的螻蟻,也能結束參天大樹的生命。”柯盈雲平靜地注視著對方,意味深長。
“不知道希姬怎麼樣了?”阿爾斯蘭的心裏飛快地轉過這個念頭,他搖搖頭,輕輕地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薩蘭多和帕拉斯是最重要的盟友,也是命運的共同體。在這種狀況下,我們能否開誠布公地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