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下,黃昏已至。
馬鎮,鎮口,一位少年手拿著一根木杖,身後背著包袱,靜靜矗立,他目光平靜的望著馬鎮來往的人們。
隨之,他眸中又露出些許苦楚;三天前,他從家裏出發,徒步從東寧來到了馬鎮,這一行便是足足百餘裏,路上餓了便吃些從家帶來的幹糧,晚上困了就生起火堆席地而睡,亦或尋到好心人家借宿一晚。
這一路行來,對於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的他可謂十分艱辛。
他望著眼前來往的人,心想:“他們都是有家可歸的人,而我卻是有家不能歸,唉,悲矣,悲矣。”
回想十八天前的晚上,他還在自己的家裏,夜半寂靜之時,肚子不適,便欲去茅房,當他經過爹爹、娘親的房窗時,發現窗上依有燭光,便知爹爹和娘親並未入睡。
待他解完手後,再次經過爹爹、娘親窗旁的時候,便聽到窗後有爹爹和娘親的爭執聲。
隻聽娘親道:“勇哥,咱們非去不可嗎?!萬一這是他們設下的奸計,爹爹好不容易設法助咱們逃出來,你忘了爹爹的叮囑了嗎?”
陳凡的爹爹陳天勇道:“正是我沒忘了爹爹的叮囑,才要去救出爹爹;隻是我們這二十年來對‘六轉合息功’沒有半分領悟,辜負了爹爹的心意。”
陳凡的娘親宋雪又道:“正因如此,我們才不能去,沒有領悟‘六轉合息功’我們如何.......如何能從那些奸惡之人的手中救得爹爹出來。”
陳天勇又道:“雪兒,這二十年來,我雖沒能領悟‘六轉合息功’,但也內力大增,拚上一拚未必沒有把握;況且二十年已過,我們還未能為爹爹盡過孝,如今既有些本事了,爹爹尚在,盡當前去,將爹爹救出來,我們一家四口方能盡享天倫。”
宋雪道:“可當年爹爹說道:‘你們二人若是沒有將六轉合息功領悟,萬萬不可前來,就......就算盡極一生也未能領悟,便退出江湖,遁出紅塵,隱世深山,不可報仇。’”
陳天勇道:“爹爹的叮囑的話,我沒有忘記,隻是......隻是我不忍爹爹被他們折磨,我去意已決,雪兒不必再勸。”
聞言,屋中的宋雪眼眶中便有淚滴露出,雖然她已四十四歲,但肌膚依舊雪白,恰似三十來歲的少婦,哭聲道:“好罷,我們走後,那凡兒怎麼辦?”
陳天勇道:“此行,我一人前去就好,你和凡兒在家中等我.......”
聞言,宋雪身軀一顫,道:“勇哥,我跟你一起去罷,當年我們都發過誓的,不再分離......”
屋中,陳天勇大手輕輕將宋雪抱進懷裏,溫柔的答應了一聲“好罷。”
窗外,陳凡聽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凜,心想:“原來我還有個爺爺或外公,隻是爹爹和娘親為何從未向我提起過,他們要去救出爺爺或外公麼?我也得去。”
陳凡走到了爹爹、娘親的房間門前,敲了敲門。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竟驚到了夫妻二人,他們習武三十五年,內功何等深厚,此時竟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想到此處,二人不禁有些緊張,但詳想過後,便明白了其中道理,放鬆了下來。
他們已退出江湖二十年,期間從未出過手,雖然每天都在偷偷練武,但已經不似當年在門派光明正大的練武,已鬆懈了許多,大抵是這個緣故吧;再有便是陳凡出門之時擔心打攪爹爹、娘親休息,便每步都小心翼翼,未發出任何聲響。
見屋中未有任何回應,陳凡便道:“爹爹、娘親還沒有睡罷?”
“凡兒,這麼晚還未睡下嗎?”陳天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