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欠著1(2 / 3)

一出報社大門,張紅雨就跨上了自行車,那位女同誌卻緊隨不放,一躍身蹦上了後座,還摟住了他的腰。張紅雨想讓她滾下去,離門崗太近,他知道老靳還在後麵盯著呢。於是拚命蹬車,且左右搖擺,想把後座的女同誌甩下來。女同誌卻如嚼了一半的口香糖一樣,牢牢沾在自行車上。快到體育中心時,差點兒跟一輛急轉彎的出租車撞到一塊,出租車一個急刹車,輪胎磨擦路麵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司機火氣旺得很,探出頭來破口大罵:“媽個X,活膩了,搶孝帽咋的?”一會兒時間後麵堵了一長溜車,一個個笛笛笛摁起嗽叭,催命似的,司機又罵一句,嗖一下開走了。張紅雨心裏突然潮濕起來,就像溽暑之後逢了連陰天,咋都不是個味。他穿過舊貨市場,一頭紮進家裏。

女兒拉拉放學後不見一人,又找不見吃的,正蜷縮在沙發上抹眼淚。瞅見張紅雨身後的那位女同誌,她仿佛看到了噴香噴香冒著熱氣的煎餅果子和麵包,張開雙臂帶著哭腔喊:“媽媽,我快餓死了!”那位女同誌越過張紅雨,撲上去抱住了拉拉,娘倆兒哭作一團。張紅雨視而不見,徑自進了臥室。

張紅雨一夜沒合眼,瞪著天花板數星星。天花板是他和王小燕一起去建材市場選的,俗稱“滿天星”,沒事的時候,三口人就躺在床上數星星玩。今天從他上床的一刻起,他就感到了全身困乏無力,仿佛讓人抽去了脊骨一樣。半夜裏王小燕抽抽泣泣爬進被窩,把一隻手搭在他胸前,請求他的寬恕。他真想把她推開,一腳踹下來,可是手臂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他感覺自己翻身都翻不動了。王小燕故作可憐地敘述事件的經過,並為自己極力辯白:“他下午約我去別人家打麻將,打完麻將我和他一起去報社找你,想讓你把我捎回家。你走過了,我要走,他已經關上了門,把我按在了辦公桌上。”王小燕說到這裏又嗚嗚哭起來,變成了一隻受了傷的小花貓。“我隻穿了裙子,他往上一撩就……要是褲子就好了,有腰帶,他就沒那麼容易了。”

張紅雨沉默不語,他根本沒聽見王小燕在絮叨些什麼,他的思維基本上停止了活動。隻有一會兒是清醒的,他想到一個問題,王小燕長得不好看,臉上有雀斑,老婆嘴,走路八字腳,跟個鴨子似的,也不性感。當初要不是自己從農村出來家庭條件不好,恐怕也不會看上她。可是魏正這王八羔咋就相中她了呢?難道這個王八羔一天不喝羊肉湯就不中?這個問題也隻是一閃而過,張紅雨的思維就像沒了信號的電視,屏幕上撒滿了雪花。

第二天張紅雨上班走後,王小燕整理床鋪,手碰到枕頭時發現濕漉漉的,摟起一看,張紅雨枕過的枕頭竟有一半濕透了。她一下子怔住了,麵對一個男人這麼多的眼淚,她發呆了很長時間。後來又突然害怕起來。

一上班,魏正見其他同事還沒來,就把一遝新嶄嶄的鈔票放在張紅雨麵前。鈔票沒有打紮,鬆散開來,仿佛一個個蓄謀已久的嘲笑,讓張紅雨再次呼氣粗重起來。他收起來,摔給魏正。魏正又整理好,擱到他桌子上,還說了一句:“別嫌少!”仿佛付他工錢或買他什麼東西似的。如此推讓幾次,張紅雨惱了,拾起來,狠狠摔在魏正臉上。新鈔票的紙質太好了,發出的聲音清脆有力,悅耳極了。魏正急了,質問張紅雨:

“告,你不告我;打,你不打我;賠錢,你不要。你到底要怎樣?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年頭,比這事嚴重的多啦,哼!”

張紅雨瞪著血紅的眼睛直盯著魏正,良久,突然冒出一句:“我要X你老婆!”

話一出口,竟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魏正卻咯咯笑起來,就像買人家東西多找了錢白拾個便宜似的,露出一口四環素牙,鼻頭上一個小粉刺更紅了:“咋不早說哩,咋不早說哩,這下好了,我X了你老婆,你再X我老婆一回,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了。”魏正高興得在辦公室轉來轉去:“好,好,我這就給老婆打電話讓她回家等著,你可不許反悔嗬。”說著撈起電話往廣告部打了一個內線,要田小粉馬上回家,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辦。扔下電話,魏正拉起張紅雨就走,一路上都沒放手。報社的同事見了都點頭讚許,主管工會的副總編還指著他倆的背影對一旁的工作人員說:“瞧人家編輯部,團結得多好,倆人跟親兄弟似的。”

魏正的屋子真是不一般,四室兩廳兩衛,裝修得跟宮殿似的。跟自己的房子一比,張紅雨自覺矮了三分,細一想自己可不是來比房子的,自己是來討賬的,於是又把腰直了起來。魏正把田小粉拽進臥室談了一會兒,張紅雨聽不清他們說什麼,隻有田小粉哧哧的笑聲不時從臥室傳出來。那笑聲挺讓人那個的,他趕緊做了幾個深呼吸穩住情緒。一會兒魏正從臥室出來,讓張紅雨進去,說一切都交待好了,田小粉心甘情願說還沒侍候過像你這樣的美男子呢。之後就帶門出去了,臨出門魏正還拍了拍張紅雨的肩。因為個子矮,他是踮著腳拍的,開導張紅雨:“別把老婆當個金豆藏在家裏,拿出來讓她發揮光和熱嘛……”

屋門關上了,臥室的門卻向張紅雨張開了粉紅色的翅膀。張紅雨又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抱著一不做二不休的勇氣朝臥室走去。

田小粉隻穿了一件吊帶背心笑吟吟地望著張紅雨,兩隻碩乳隨時要掙破吊帶背心的束縛,崩裂出來。田小粉一身粉肉果然名不虛傳,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一小片一小片地打進來,照在她身上,雪白一團,且有香氣嫋嫋娜娜蕩漾開來,堵塞了張紅雨的呼吸。“過來呀,過來呀。”田小粉一邊衝張紅雨招手,一邊歪在床上,裙子還沒褪下來,雙腿交換一疊,裏麵的白褲衩閃現了一下,張紅雨心裏不由一熱。“別委屈得跟個小孩似的,魏正X了你老婆,你不會X他老婆?多X幾盤,報報仇!”田小粉說著,拖鞋啪一下甩在地上,雙腿蜷上床,開始解裙子後的拉鏈,之後嘩一下褪到了腳脖,剛才閃過的白全部露了出來。張紅雨僵硬的雙腿更加僵硬,他邁不動步了。

動真格的,還真沒了勇氣。張紅雨也被這兩口少見的無恥震驚了!他張紅雨除了王小燕沒挨過別的女人,現在田小粉一團粉肉向他張開,他卻要退卻了。就像一輛上坡的汽車突然熄了火,刹車又不管用,隻好順原路退回來。眼前的這團粉肉就是一處土坡,張紅雨的汽車開到半截熄火了。張紅雨知道這並不需要付出什麼,自己是來討賬的,可他還是不行,沒有修煉到這種地步。

張紅雨轉身離去,那一團粉肉在後麵“哎哎”地叫個不停,不無惋惜。張紅雨真正見識了魏正兩口子的功夫,以前聽人說魏正的編輯部主任是老婆睡覺睡出來的,家裏宮殿似的房子也是老婆睡覺睡出來的,他現在深信不疑。他決定放棄對魏正的討賬,吃個啞巴虧算了。若再討下去,說不定會弄出啥事來。

他決定放棄了,可欠賬的人卻過意不去,非要給他點什麼補償。魏正這一頭算清了,另一個欠帳人王小燕卻又關心起張紅雨,那隻被淚水洇濕了一大半的枕頭讓王小燕恐懼了一天。晚上張紅雨回來,拉拉跟他說話也隻是應付了一句,又要上床深思。王小燕卻占據了床上那個位置,讓張紅雨無法延展開自己的痛苦。張紅雨有點惱怒,覺得自己成了屁大的小孩,被大人打了嘴巴還不許哭。王小燕說:“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你怎麼懲罰我都行,皮鞭、辣椒水、老虎凳……弄死我我都不會埋怨你一聲。可你不能不理我,嗚嗚嗚……”說著說著,王小燕又抽泣起來,眼淚嘩嘩地往下淌,打濕了另一半枕頭。張紅雨還是不吭聲,他轉身躺到了拉拉的小床上。拉拉去年才跟他們分開睡,膽小,有時得回這個屋睡,所以這裏也有她的一張小床。張紅雨合衣而臥,右側褲兜裏有一件東西頂了他一下,掏出來,是在小診所開的腳氣藥,他扔給了王小燕。王小燕接了,一看,幹脆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