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就原諒你爹吧。”餘英男握住綠袍懸在空中沾滿鮮血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腹部,眼含淚水。
人死後最後消失的是聽覺,所以他聽到了。
他不甘心死去。
數百年來,他最後的執念在聖火令中久久不散,當他惺忪地睜開眼睛時,那張刻骨銘心的熟悉臉龐映入眼簾,她的轉世緊張地握住他的手,激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數百年前,他與被陰山天尊附身的丁引決戰時,生命將熄的時候,她是否也如此擔憂,就像她徘徊在這個男人的手術室前一樣緊張不安?
“阿臻,你終於醒了,我都快嚇死了……”餘喬抬手抹去眼淚,餘英男絕情的話語和決絕的背影曆曆在目,與眼前之人重疊,他想開口說話,伸手觸碰她的臉頰,聲音卻細若蚊嚶,虛咳了幾聲,餘喬輕輕拍著他的背,他的餘光掃過周圍的人,幾個身穿醫院白服的青年,還有……李亦奇?
青年們應該是這個叫傅臻的男人的朋友,見他醒來也紛紛關切地慰問他,李亦奇對餘喬說:“師姐,師兄沒事就好,你也休息一下吧,你半宿都沒睡了。”
“沒關係,我不困,我就待在這裏。”餘喬定定地看著他,李亦奇也不好再多勸。
傅臻是這家中醫高校附屬醫院的醫生,前天被發瘋的病人家屬醫鬧砍傷,餘喬確實堅持請了幾天假守著他,除了講課每天的工作都在都在他的病床邊完成,作為大學講師兼醫生,免不了醫院學校病房三點一線地跑,晚上十一點累得趴在床邊睡著了,突然一陣鈴聲襲來。
餘喬第一反應看了看閉目的他,隨後調了鈴聲靜音,出去接電話。
“餘醫生,我女兒喝了半個月你開的藥以後感覺來姨媽血流得有點多,你不是說我女兒體內濕氣很重脾虛氣血不足,她這樣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餘喬腦子剛醒有點懵,看了看手機上的號碼,問道:“你女兒是誰啊,我先看看病曆。”
電話那頭聲音洪亮的中年婦女報了女兒的名字,還補充說自己加了餘喬的微信,餘喬在手機裏找了找相關的資料記錄,隨後解釋道:“因為我給你女兒開的藥裏有當歸,當歸活血,你女兒如果沒有明顯的不適,血變得比以前多是正常的,你女兒來月經了按照醫囑這藥就先停一停。”
“好好好,謝謝醫生,那我問問她再聯係您。”
“行,你就給我發微信吧,打電話有時候我不是很方便接。”
“我還說明天帶我女兒來看您的,可我看醫院公眾號上沒有您的排班掛不了號,這才打擾您了。”
“我最近有事請假了不上班,有什麼事可以發消息給我,差不多等你女兒的藥吃完了再來複診就行,下周四晚上來複診的時候直接來我辦公室就行,不用再花錢掛新號了。”
那婦女欣喜道謝隨後掛了電話,餘喬打著哈欠回到病房,困意全無,從包裏拿出病曆本逐個翻看研究起來。
第二天中午,餘喬抽空親自煲了湯,一勺一勺地喂給他,他有些不適應對方的關切,讓對方回去休息,餘喬卻爭辯道:“我們是夫妻,是要共度一生的人,現在你身體虛弱,我哪有心思休息。”
他的內心被一股異樣的情感包裹,不適又溫暖,眸色一暗,神情一軟:“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
“這是什麼話,我是你老婆,我倆從讀研開始認識十二年,談了十一年,結婚六年了,你跟我還見外什麼啊,別說做這些,就是把我肋骨拆下來給你燉湯喝我都願意,別想太多。”說著她又把湯匙懟過來,他沒有拒絕,順從地喝了進去,他的視線一刻沒有從她身上離開。
餘喬雖然請了幾天的假,但是學校還安排不出太多代中醫診斷學課的老師替她上課,看著已經缺失的每個班兩節課,餘喬還是決定在周六周日開線上課補回來。
她教中醫學(5年製)的兩個大班,每個大班包括三個小班,一共是一百多號人,針推的兩個大班,每節課上一個半小時,四個班把一整天都占滿了,每個班因為實訓課的排布時間不一樣所以都是進度都是錯開的,七點五十分,他躺在床上,看著餘喬打開電腦發布騰訊會議,和學生們說明情況並道歉,隨後發布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