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專心看著牆上的畫,突然走廊盡頭一聲沉悶的嗚咽嚇像電流一樣擊過我全身。
我差點倒下去,幸虧一邊有牆支撐著。
渾身戰栗卻邁不開腳步,細密的冷汗立刻從後背滲了上來。
昏暗的燈光下的走廊顯得更加詭異深邃。
我呆立在那幅畫的旁邊,望著氤氳成一片漆黑的走廊,大腦霎時間閃現過一副副青麵獠牙的嘴角滴著血的厲鬼形象,含冤而去的婦人,埋在地下的骷髏,怨氣不散的幽魂,專門在夜間尋找食物的怪物……
無比清晰又鮮活地複活在我的大腦中。
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豎起耳朵再仔細聽,仍然間或有輕微的嗚咽傳來。
不、不會吧……真的鬧鬼?
我咽了咽口水,緊緊咬住下嘴唇,鼓起最大的勇氣向走廊盡頭望過去。
也就是怪異聲音的發源地。
在微弱的的燈光下勉強辨認出那是一扇正對著自己的門。
這條走廊所有的門都靜立在右側,隻有這一扇門獨自霸占了正中的位置。
明明應該掉頭跑出去的,自己的腳卻不聽命令地朝相反的方向挪過去。
也許,在我內心的極深處,真的是在盼望著遇見什麼特殊的事情;也許,比起充滿嘈雜音樂的寢室和人聲鼎沸的校園,我更願意在這個漆黑的地方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隻在這種地方停留的,也許與自己一樣,同樣是又孤獨又淒涼。
這麼一想,好像恐懼減少了那麼一點點。
隻是個同類。
腳步慢慢挪過去,嗚咽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竟然透著無助的悲傷。
像野獸受傷的低吼和小孩子的委屈哭泣聲的奇怪混合體。
“我一定有間歇性的癲癇會這麼做……”
我低微地自語著,滿頭大汗地繼續慢慢向前挪。
已經到了那扇傳出聲音的門前。借著窗外的光線我勉強辨認著門上寫著“專用”的紅漆牌子和貼在旁邊牆上的巨大POP海報。
“‘惟舞製造’紅色警報專場11月21號驚聲尖叫……”
暈,居然是“惟舞製造”的新排練室。
之前聽說“惟舞製造”換了排練室,末百顏跟我說過一次說我可以去看看,我最後還是沒有去過。原來在這兒。
可是這大半夜的,為什麼會有詭異的嗚咽?
光線太暗,下麵的時間地點怎麼也看不清楚了。
最重要的是,門裏麵的嗚咽聲好像突然斷了。趴在門上,把耳朵貼上去,全神貫注地聽,什麼也沒有。
怪了哎……難道剛才是自己幻聽?再仔細聽聽看……
隻有一片墓地般的靜謐……
“進來。”
突然,一個聲音從裏麵傳出來,聲音不大,卻像憑空響了個炸雷,讓一直神經緊繃的我不禁“啊”地呼出一聲驚叫。
人一趔趄,沒想到那扇門本來就是開著的,直接靠著門滑了進去。
柒
跌在裏麵的地板上時發出“咚”的一聲。
根本沒有完全恢複的左腳踝立刻傳來難忍的疼痛。
“跟你說了說了我不餓。”
聲音冷冰冰地從地上蜷縮成一團的黑影上發出來,夾雜著極度的不滿。
排練室沒有開燈,隻能借著窗戶外麵的光線隱約分辨出室內的東西。
我正想著回答對方什麼,突然那團黑影伸展開來,直立,直到完全站起。
勉強認出是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男生輪廓。
與此同時,離自己非常遠的對麵,也站起來一個差不多高的人。那人的旁邊好像還臥著一個人。
漆黑巨大的訓練室裏,竟然安靜地存在著這麼多人,一聲也不發地或站或坐在一起,無聲無息,到底在做什麼。
光是隨便想一想這個場景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後悔自己該死的好奇心了。
絕對絕對是來錯了地方。
要緊的是趕緊從這個可怕的地方出去才行。
“我跟你說了這種時候別來打擾我。我沒事。”
甕聲甕氣的聲音。
對方認錯人了。
動了動腳,還能動,得快點站起來出去才行。
我費力站起來,胡亂應著,手摸索著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