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夠冷。”
我毫不客氣。
其實,辰澤提前告訴我他喜歡我,大錯特錯了。
因為一旦一個女生知道一個男生的心意,就很容易掌握接下來的相處節奏。
就比如,可以做一些哪怕惹對方不開心的事。
也無所畏懼。
這就是女孩受寵時候的王牌。
“呃,好吧……我錯。你什麼時候要?”辰澤撓撓頭發,半張著眼睛俯視我。
說實話,辰澤的眼睛真的非常好看,似乎是兩潭深水。
深不見底,讓人有想要縱身跳進去的錯覺。
“現在。”
我斬釘截鐵。
“靠。服了。”辰澤發出一聲抱怨,接著拖著人字拖走進了臥室裏,隔了一會兒,出現在門口,套了件大T恤。
“走吧。”辰澤對我說,接著走下了樓。
柒
後來雞湯還是辰澤一手燉的。
中途因為材料不夠,我們一起去了趟樓下24小時超市。
提著大包小包的材料走出來的時候,我看看表。
零點24分。
今天真的夠晚的。
對著哈欠不斷的辰澤,再怎麼樣任性,心裏也會有歉意。
“等一下我!”
我拉一拉辰澤,然後跑到旁邊的飲料自動販賣機旁摁了幾下。
接著兩罐紅茶滾了出來。
“喏,給你。”
我把其中一罐遞給辰澤。
“哎喲,謝謝。”
辰澤接過去,笑嘻嘻地擰開蓋子喝了起來。
路上幾乎沒有任何人,兩排橘黃色的路燈超溫暖。像一條兩頭鑲著光亮的巨大彩帶一樣,一直延伸到遠處直到看不見。
很安靜的大街。
很神奇,仿佛一切都不見了。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仿佛統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有一種世界上沒有了人的感覺。”
辰澤喝一口紅茶,說。
想不到辰澤和我的想法一樣,我有點驚訝。
“我爸爸對我媽媽不好。”辰澤繼續喝著紅茶,沒有回頭,慢慢說,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更加安靜:
“可是媽媽是傳統的中國婦女,一直默默忍受爸爸的粗暴。爸爸酗酒賭博,心情一不好的時候就抓著媽媽打,還會打姐姐,也會打我。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愛跟人打架的原因。因為我知道,也許,在我的世界裏,武力才能解決問題。”
我不說話,聽著辰澤慢慢說著他家裏的事,突然覺得他的側麵看上去有些單薄。
我伸手一邊擰紅茶一邊聽辰澤繼續說。
“那時候,每次爸爸打我的時候,一旁的媽媽就總是使勁拉扯他,但是最終還是被同樣幾拳揮開。有一次打得狠了,打斷了一截木棍。”
我倒抽一口冷氣,嘴裏發出一聲低呼。
“然後那根棍子再次揮過來的時候,我姐姐撲了上來。”
一個漫長的停頓。
辰澤把手中空的紅茶瓶子準確地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發出空曠的當啷聲。
我知道在我們之間,“辰光”這個名字是個敏感禁忌。
可是我現在很想聽接下來的故事。
“那,後來爸爸還是這樣嗎?”
我試探著問。
辰澤低緩的聲音又重新響起在夜色中:
“後來,在我上初一的時候,有一次他回來又要打媽媽和姐姐。結果,我一拳把爸爸揮到了牆角。從那天後,我再也沒讓我爸打過我媽媽和姐姐。”
到了大門口。我把手從紅茶上放了下去,想了想,扳過辰澤的手,把紅茶固執地填進他手裏。
“我不喝,涼。你喝吧。”
我對他說,然後辰澤眼睛中什麼閃過。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對自己說:以後要保護我自己重要的人不受任何傷害。當我在南源食堂看見你被人欺負的時候,我當時就隻想著,保護你。其實我隻有這麼一個簡單的想法而已,沒有別的。隻要你不受傷,就好了。”
辰澤說著,掏出鑰匙,推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