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你給我個理由,為什麼分手?”
我站在碩北極的麵前,看著他的眼睛,感覺自己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
剛入秋的天空,不是湛藍的,是白茫茫的,點綴著灰色的雲朵。
“不愛就是不愛了。沒有為什麼。”
碩北極定定地看著我,目光中有漠然的光芒。
“我不信。”
我倒退一步,咬著牙,攥緊拳頭,指關節發青。
我不信。
碩北極怎麼可以說不愛。
他不應該。
“七七,你很美。很優秀。很可愛。”
碩北極抬起手摸摸我的頭發,頓了頓,接著說:
“可是,我真的不愛了。嗬嗬。”
碩北極說完,轉身走了。留下一個輕微的“嗬嗬”。
他的笑聲。
他居然在笑。
深色的頭發微微遮著的眼睛,目光深處,我什麼都看不到。
南源校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放學的學生,牽著手的情侶,牽著手的姐妹淘,牽著手的--
碩北極和雙小懂。
我看著碩北極淡漠瘦高的背影,心底一片蒼涼的疼,他的背永遠看上去很瘦,很瘦。瘦得讓人心疼。
可是,這麼讓我心疼的碩北極,說,不愛了。不要我了。
就像他眼底那片涼薄的憐惜的光,稍瞬即逝。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可為什麼太陽還是這麼曬人,不是說已經秋天了麼?為什麼,熱得我眼睛都流汗了?
我站在來來往往的學生中,像一棵洪流中的樹,一棵孤單的,沒有根的樹。眼睛看不見東西,耳朵聽不見,我廢了。我要倒下去了。
我知道有人在看我,低聲議論著。
大中午的站在校門口流淚的女生並不多吧,何況是在這麼多人的校門口,何況是梨七七。
驕傲的梨七七。
“梨七七大美女,愣著做什麼你!”
旁邊有人推我,我有點沒站穩,可是也沒回頭去看。
“嗐,問你呢。”
來人繼續推著我。
接著,那個人轉到了我麵前。
那一瞬間,那張幹淨朝氣的臉突然遣散了所有的陽光,著急的聲音從對方口中急促地蹦出來:
“七七,怎麼了?怎麼了你?”
我的胳膊被捏得生疼,但是竟然有了一點點舒服。
之前看書,說身體的痛苦能減少心靈的傷痛。那時候純粹認為是在矯揉造作,心靈的痛?能痛到什麼程度?惡心。
可是,現在,我終於有點懂了。
“Calvin。”我抬起頭,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男生,說,“你可不可以再使勁一點?”
“什麼?”
Calvin顯然有點認為自己沒聽清楚,我隻好又重複了一遍。
Calvin半信半疑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然後擔心地看著我。
果然--
好多了。
我嘴角露出一絲蒼白的笑。
“七七,你別嚇我,你怎麼了?”
Calvin鬆開手,我的胳膊像斷裂的花稈一樣,無力地垂了下去。
“沒什麼。”我抬起頭看Calvin,說,“太陽有點晃眼。我回家了,BYE。”
貳
“誰都知道,氣候會變,更別說諾言,你的冬衣還留在我窗前。你的世界已經準時晴天,遠方的我在夏天看雪,我的孤獨慢慢凍結在沒有你的夜……”
手機鈴聲一聲一聲地響,我趴在課桌上不動彈。
“誰的手機?”
老師在講台上沉悶的聲音擲進空氣裏,嚴厲而有點激憤。
我依舊趴著沒動,眯著眼睛看著窗戶外麵的天。
湛藍的,幹淨的,清澈的。
最光芒流彩的夏季。
“你的世界已經準時晴天,遠方的我在夏天看雪……”
手機鈴聲一直一直響,我出神地想,飛輪海的《夏雪》,無論什麼時候聽上去都很有感覺哦。
碩北極曾經揉著我的頭發,對我說,七七,你這樣的女孩子怎麼可以喜歡這麼傷感的歌呢?
那是一個夏日的傍晚,遊散的陽光點在碩北極幹淨的臉上,我看著那雙深色的眼睛,溫和的唇,輕輕踮起腳。
手機中按開的音樂“PLAY”鍵,飛輪海的《夏雪》一遍一遍唱著,塗滿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