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小男女又吵鬧著上路了，木筏子漂上了六股河，水也深了，馬上增加了浮力，要多坐些人上去，木筏子才能穩當。還是錦毛耗子撐船，媛媛、甜大瑪瑪、季群、誌成、劉許坐在了拽子上說呀笑呀，吹著牛皮。劉玉山、王鐸和楊柳青在岸邊走，一邊走一邊用網逮小魚。木頭筏子在六股河上平穩地漂浮著，河邊上洗澡的、遊泳的人一齊向這木筏子張望，覺得奇異可笑：寬闊的河麵上漂過來這麼個怪物，還大大方方坐著幾個漂亮的小男女。光著屁股的男人趕緊鑽入水中，隻露出個小腦袋張望，有的小孩就遊了過來想瞧個明白。河的兩岸景色十分幽雅，河岸上一排一排的柳樹隨著微風輕輕地搖動著它那悠閑自得、柔弱纖細的柳枝，樹上的各種鳥兒在林間飛來飛去，歡快地歌唱；樹下碧草青青，野花片片，傳來陣陣蟬鳴，草木蒼翠；河岸後邊的莊稼長得是鬱鬱蔥蔥，遠遠望去漫無邊際。真是：兩岸煙柳送花香，魚肥蝶舞夏日長；豪邁矯健正當年，男紅女綠水中忙。錦毛耗子光著膀子，“嗨喲！嗨喲”地在那筏子上邊東一竿子、西一竿子有節拍地忙碌著，被陽光洗禮過的身體，泛著古銅色的光澤。他笑得非常開心，撐得也非常用力，嘴裏還哼起了小調：“六股河水向東淌，兩岸野花吐芬芳。老爺吃力來劃船，載著三女去東洋。去東洋我說端詳，是給鬼子送婆娘。陽光照在屁股上，一屁迸出三縷香。鬼子伸著脖子嚐，花姑娘的肉好嫩，吃在肚裏十分香，小心女兒濕衣裳。鬼子的球兒長又長……”媛媛聽了狠狠地罵道錦毛耗子胡唱什麼亂調子！都是跟那兵痞子郭秀才學的。再胡咧咧！誌成，把他趕下水去。”劉誌成和劉許興奮地高喊道錦毛耗子唱得好！再往下唱！比這更葷點的！”錦毛耗子回過頭來做了個鬼臉又唱道：“有一個大姐想女婿，嘿呀呼嘿裏像貓咬的十二分急，拉了一個男的就往家拽，嘿呀呼嘿一按住頭兒拜天地，進了洞房好歡喜，鑽進被窩更得意，伸手一摸呀，他怎麼長了個像驢的，嘿呀——”隻聽“撲通”一聲，錦毛耗子被季群一頭給撞到河裏o媛媛和甜大瑪瑪笑得喘不過氣來，甜大瑪瑪雙手拍著胸脯，臉憋得通紅，大半天才緩過氣來。錦毛耗子在河裏笑嘻嘻地說：“河裏真舒服，我早就想下去，謝謝幫忙。這六股河裏王八好多，等我鑽到水下抓幾隻上來給大家燉上吃。”說著他把手中的長棍向筏子上一扔，順水輕快地遊了下去，誌成和劉許看到錦毛耗子在水中歡快地玩了起來，也急得全身癢癢，趕忙把上衣和長褲脫掉扔在筏子上，隻穿個潘衩，水耗子一般飛快地鑽入水中，嘻嘻哈哈，高興極了，劉誌成像魚兒一樣潛泳，一會兒又露出頭來，嚷道哎嗨喲，快下來！水中舒服又涼快。”媛媛對季群說：“在箱子上也真悶熱，還不如也到水裏去玩一玩。”季群說：“說下就下！甜大瑪瑪，你下去不？河水不深，沒有事的。”甜大瑪瑪說我看東西，你們下吧。”媛媛脫掉了外衣，露出了鮮豔的緊身的小褂和繡花短褲；季群是雪白的純絲貼身小褂，粉紅色的短褲，兩人前後跳入水中遊了起來。這幾個遊泳好手在水中如走平地，順著水流向下流漂去，比在筏子上邊爽快多了。岸上行走的劉玉山、王鐸、楊柳青看到誌成他們一個一個地跳到水中，也都把外衣脫掉，漁網和衣服扔到筏子上，大喊小叫地衝入水中。木頭筏子上隻剩下甜大瑪瑪一人，那筏子輕飄親地老往岸邊靠，甜大瑪瑪也控製不了。這時就有幾個十幾歲的小孩子遊過來看熱鬧，河邊長大的孩子水性很好，把個木頭筏子推推操搡，一會兒快一會兒慢，逗得甜大瑪瑪哭笑不得。還有兩個小女孩爬上筏子向甜大瑪瑪要吃的，一點也不陌生，長得像桃花似的，小嘴也甜：“大姐姐，有好吃的給我們一點，我們都玩餓了。我們是滿屯的。”甜大瑪瑪滿口地答應行！行！你們想吃什麼？我這裏都有。”說著把媛媛家烙的蔥花大餅給她們每人掰了半塊，讓她們坐在筏子上吃。這時，在水中遊玩的小孩子蜂擁而至，把個木筏子圍了起來，有的小孩也爬到筏子上，一聲地喊：“好姐姐，好姐姐，也給我們吃一點，讓我們嚐一嚐，聞起來怪香的。”甜大瑪瑪像個大姐姐的樣子，讓這七八個小孩子都爬上筏子，每人分了半塊蔥花大餅，一個一個坐在那裏吃著，一會兒工夫，吃了個光，一個一個那小嘴像吃了蜂蜜：“謝謝姐姐，我們還想吃，再給我們一點兒。”甜大瑪瑪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大包餅幹說就這麼多了，每人分三塊。吃完了再沒有啦，小弟妹，吃完你們去玩吧。”先上來的兩個小女孩說瞧！那還有一大堆呐，多著呐，你們也吃不了，再送我們一點吧。”這時，有一個小男孩伸過手去，把筏子邊上的一個口袋摸了一把，聽到口袋裏有咯咯的雞叫聲，嚇了一跳說：“大姐姐，你們還帶著活雞呐。”甜大瑪瑪說哪來的雞？我們帶雞幹什麼？掏出來看看。”那小男孩把那隻雞從口袋裏掏了出來，一看，不得了那雞嘴上還掛著魚鉤。這小男孩認出這是他們家唯一早晨打鳴的蘆花大公雞，那雞冠子上還有他親手給戴上的小小的銅環。他自語道怎麼到了這裏？”他把魚鉤輕輕摘下，把大公雞提在手裏，翻身跳在水中，大喊：“這是個賊船，偷了我家的大公雞，快跑哇！找大人收拾他們！”一瞬間，這群水油子呼啦啦跳人水中，齊聲喊抓賊啦！這是一條老賊船啊！叔叔大爺快來抓呀！”錦毛耗子在不遠處聽了個明白，又瞧見一個小男孩抱了個大公雞跑了，心裏就犯了病了，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少和這些人囉嗦！他在水中對誌成喊道快快上岸！快走！好漢不吃眼前虧。”大家都一齊上岸，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錦毛耗子著急地說瞧見了沒有？這群小鳥人回去叫大人來打咱們了，沒聽他們喊‘抓賊啦！’說咱們是賊，哪能說得清。也快到海邊了，咱們從旱路一走了之，用不著與他們磨牙！”誌成說對！隻剩三裏多路，一會兒就到，把筏子上的東西拿好，身上的衣服這麼熱天一會兒就幹了。”說著大家把筏子上的東西整理好，分別背上，誌成等人光著膀子穿著褲衩，光著腳丫子，背上馱著東西，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一個跟著一個，像無翅膀的蝗蟲一樣。媛媛和季群跟在隊伍的後邊，濕漉漉的緊身襯衣和鮮豔的短褲，修長的小腿顯得更加嫩白。四周的環境十分幽靜，錦毛耗子停在路邊的一棵柳樹下喘著粗氣，把他背著的口袋放在路邊，對嬡媛笑著說：“大姐，咱跑啦就對了，要是讓他們趕了來，少不得又壞了我的名聲。”媛媛在錦毛耗子的口袋子裏聞到了一股子魚腥，小聲對錦毛耗子說你是不是又做了不幹淨之事？偷了人家的魚了吧？也害得我們跟你瞎跑。”錦毛耗子擠眉弄眼地笑笑說我也是讓大家嚐個鮮。這時候正是吃青皮魚的好季節，一會兒讓三嬸那麼一煎，那味道奇香無比，三裏路外都能聞到。在滿屯一家人的院子裏，鐵絲上正晾著好多青皮魚，家中又沒有人，我隻好拿來一半，給大家嚐個鮮。”媛媛冷笑著說這個賊娃子，真拿他沒有辦法，走吧！”甜大瑪瑪說錦毛耗子，那隻大公雞又是怎麼偷的？說說！”錦毛耗子冷笑著說審賊呐？啊？審賊也輪不上你呀！那大公雞是自己找上門來向我說：‘二爺，帶我海邊上玩玩去，我在這小山莊呆膩了，你把我帶走吧！’事有湊巧，我在河邊釣魚，它帶著它的妻妾來到河邊也想撈點什麼，我在魚鉤上放了一粒苞米向它跟前一扔，它急忙吞了下去，我順手拉了過來裝入口袋，兩廂情願，與他人毫不相幹，這哪算偷？”甜大瑪瑪沉下臉說：“純屬強盜邏輯，不可救藥，不知廉恥的小人。”錦毛耗子氣得臉色紫紅，結結巴巴地說：“你還欠我一命！小心你的腦袋。”甜大瑪瑪嘰嘰地笑著說我和你說著玩呐，你何必認真。”說得大家都笑了。誌成站下說錦毛耗子是從小坐下的小毛病，順手知道吧？從來沒有想到獨吞什麼，隻是大家吃點圖個熱鬧，玩嘛。”媛媛打岔說誌成，剛才吃飯那個小店裏的小女孩，我怎麼看都特別像甜大瑪瑪，你說像不像？”季群點點頭說像！你還真有眼力。”王鐸和劉許也說了特像。甜大瑪瑪聽見他們的議論也接過來說：“那小丫頭，就是像我小的時候，說不定她是我的小妹妹。”說得大家都笑了。宋一程小聲對錦毛耗子說鬼子到處撒種子，這叫留種不留情，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