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追逐的人在極東大陸的高塔上,為他生前的殺戮贖罪。】
【那是屬於亡者的地方,罪者將剝離屬於人類的情感,思想,他會渾渾噩噩直至靈魂消散。我沒有權力賜予他寬恕,這是他應得的,因果報應。】
【賜予你健康與壽命。】
【珍視這枚戒指,它將是你為他取得法則寬容的唯一希望。】
【神祗並不是無所不能的,向東去吧,我的孩子。】
塔拉瑪大陸,近海西岸一座海邊城鎮。
正值中午陽光最為猛烈的時刻,出海打漁的漁民們也都回家在相對陰涼的屋子裏進行短暫的休憩,在捱過這段難得的輕鬆時光之後,他們又該趁著潮為了生計而奮鬥。
鷗鳥站在停泊在岸邊的漁船上,尖利的喙梳理著被海風吹亂的羽毛,小腦袋機警的轉動著,黑溜溜的眼睛關注著周圍的每一絲動靜。
白色的沙灘反射著耀眼的陽光,頗有些刺眼,幾個調皮的孩子頂著烈日在沙灘上奔跑,撿拾大人們落下的貝殼,盡力抓住每一條鑽出沙灘透氣的沙鰍,這是海邊孩子們的日常活動。
“嘿!那邊有東西靠過來了!”深褐色短發的孩子高呼了一聲,幾個小夥伴靠過來,緊張又驚奇的看著駛過來——準確的說是飄過來的、勉強能夠稱之為筏的漂浮物。
眼力好得驚人的孩子驚叫一聲,慌忙往沙灘上搭建的棚子裏跑,“懷特叔叔!懷特叔……有、有人,是海難者!”
原本悠閑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打著盹兒的青年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被激動的男孩兒拽起來有些踉蹌的向前跑去。
“小希斯,真的是海難者?!”懷特睜大眼睛,頓了頓,反應過來給跑在前麵的男孩兒一個鋼鏰兒,“說了多少次了,叫哥哥!”
“應該是海難者……因為他沒有船,是筏子飄過來的。”男孩兒捂著被敲的地方,也有些不確定了。
卡爾比海實在太寬闊了,另一個大陸對於塔拉瑪大陸的人們來說隻存在於傳說中。
出海去探尋的人永遠消失了,而傳聞中從卡爾比海另一端過來的人,被稱為海難者——因為他們每次往往隻有一個人,而且到達塔拉瑪的時候總是異常的狼狽。
距離上一次出現海難者,已經相隔近千年的時間了。
生活在海邊的人們對於廣闊無邊的大海抱有最美好的暢想,他們堅信海的對岸有傳說中的另一片大陸,那裏生活著人們所信奉的神祗,生活著世間不可見的美麗生靈。
他們是聽著這些傳說長大的,在看到海麵上漂浮著的筏子靠近的瞬間,各種各樣的猜測和幻想充斥著他們的腦海,男孩兒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將倒在筏子上生死不明的人形物體定義為了海難者。
當他們到達海灘邊上的時候,筏子還未靠岸。
懷特一聲呼嘯,扒掉上衣一頭紮進了水裏,幾個呼吸之間如同遊魚一般躥出去老遠,很快,一個腦袋就從筏子邊上冒了出來。
懷特湊近了躺在筏子上完全沒動靜的人,確認對方還活著,搗騰了一陣幾乎快散架的筏子,咂咂嘴:“真的是完全靠海潮漂過來啊……”
“懷特叔叔!是海難者嗎!”幾個孩子興奮的靠過來,眼中閃爍著興奮和激動的亮光。
“叫哥哥!”懷特頗為不滿這幾個孩子的稱呼,嘟噥了幾句之後不耐煩的將人打發走:“不管是不是海難者,這個人都需要一個陰涼的地方和大量的水,快回家拿去,快去。”
孩子們一窩蜂的散了,懷特輕噓一口,有些費力的將筏子上的男人背起來拖到距離這裏並不遠的棚子裏。
男人的臉色看起來不算糟糕,隻是嘴唇有些幹裂,身上的衣服也報廢得差不多了,看起來在海上有一段十分驚心動魄的經曆。
懷特搓了搓手,興奮得再麵積窄小的棚子裏來回踱步。
說不興奮是不可能的,這個男人真的很有可能是海難者——每一個海難者對於塔拉瑪大陸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他們會將卡拉比海另一邊的知識在塔拉瑪傳播,是塔拉瑪的福音。
在棚子庇蔭下涼爽的沙上躺著的男人動了動,微微睜開了眼。
尼索斯——也就是躺在地上的男人左手拇指探向尾指指根摸了摸,確認了自己的東西還在之後,看了那個陷入自己的世界的青年好一陣,眨眨眼,又好整以暇的閉上眼打起了瞌睡。
隨遇而安,對地方領主和原住民保持絕對的尊重。這是尼索斯作為神殿首席騎士最基本的素質之一。
好吧,事實上他隻是懶得麵對這個青年的詢問。
天知道那個所謂的海難者稱謂是怎麼回事,滿打滿算活了一百九十八年即將邁入兩百大關的老不死尼索斯直覺,這個稱謂有問題,很麻煩,非常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