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繼續死皮賴臉留在他家,穿好鞋子,她走出門,瀝州昏黃的街燈將她的背影拖得老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這個生活方式,可就是變不了。那個男人,以他漫不經心的方式,在她生命的軌跡裏深深烙印,她若想出去,剝皮拆骨,也好不到哪去。
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喧鬧的酒吧。
她喜歡他,在無數孤寂的夜,她輾轉難眠,就決定用自己最好的年華祭奠。
初夏夜微涼,她薄裙淺紗,落魄低沉。
黑色越野車駛過她,裏麵人物聲音低沉,“黎萘,跟我回家。”
她置若罔聞,坐在街道邊的磨砂紅磚上,一動不動。
釋燁停好車過來,在她肩上搭了件西裝外套。
她惡狠狠把它拽到地下,踩了一腳。
潔淨深黑的西裝外套沾了一層薄薄的灰。
釋燁緊緊盯著她,一言不發。
她真的瘋了,大力搖晃麵前這個身姿挺拔的男人,“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是你!”
他無言,撩起她額上的碎發,輕輕抱住她。
“萘萘,你隻是心情不好,相信我,這個世上,沒有誰會因為失去誰而活不下去。夜幕降臨也會留下幾顆星星,到了天明,你推開窗,陽光照到你身上,一切又是生機勃勃。”
他的話,真像夜空的星,天明的陽光,明媚而燦爛。
是她太消極了嗎?
她努力調整呼吸,卸下自己厚重的貝殼,“我一直把你定位成一個居心叵測的男人,因為這樣我便可以毫無忌憚對你做出任何過分的事,然而事實是隻有我一直很過分。”
她不得不承認,“譬如今晚,我丟了你的外套,但我還要踩一腳,你知道是為什麼?”
他沉默無語。
“因為我承認。我承認你對我好不是因為血眼,而是你的純粹。所以我無地自容,我要激怒你,看出我邪惡的本質,然後離我而去,任憑我一個人在晦暗汙濁中逐漸腐爛。”
她苦笑,說出一絲無奈,“可是你沒有。”
“我等了安喬那麼久,我隻是反複活在他以前殘留給我的那片溫暖中,我以為可以過活一輩子,可是那些暖意,越用越少越來越不夠,我很害怕,然後從你那,我看到了久違的陽光和美,順著窗沿穿進來,從不停息。”
這些讓她這個貪得無厭的家夥,又慚愧又無奈。
她的淚一滴一滴沾濕在他肩上,嗓音沙啞,“釋曄,我本來想,哪怕你今天罵我一句,把我扔在街頭不管我,哪怕你甩我一巴掌,所有這些我就不會承認,我會依舊沒心沒肺,裝作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空氣……可你什麼也沒做,你隻是這樣抱著我,叫我看著陽光。”
他想了想,指尖顫抖,“黎萘,忘了安喬吧,沒遇見他之前,你也可以很好。”
她太冷,汲取他身上的暖意,點頭,“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