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仙女們又玩新花樣兒了。一個仙女笑嘻嘻地說:
“草地上沒有蝴蝶,還像什麼春天呢?”
她打開花籃,取出一塊雪白的、麵團兒似的東西,揪下一點兒,用手指靈巧地撚成一個個薄片兒。她一撒手,薄片兒忽然扇動起來,變成一隻隻白色的大蝴蝶,飛到空中。不一會兒,草地上就翩翩飛舞著許多白色的鳳蝶。
另一個仙女說:
“樹林裏沒有小鳥,還像什麼春天呢?”
她打開花籃,從裏邊拿出一塊金黃色的麵團兒,揪下一些,團成小球球兒,往地上一撒。那些小球球兒還沒落到地麵,就展開一雙雙翅膀飛起來。它們都落到樹枝上,蹦來蹦去,還“滴溜溜”、“滴溜溜”,唱著好聽的歌兒。
別的仙女也都打開自己的花籃,拿出五顏六色的麵團兒來,有的捏小鳥,有的捏花朵,把草地點綴得更美麗。一個仙女叫道:
“你們忘了最重要的啦——要是草地上沒有孩子遊戲,還像什麼春天呢!”
皮克先生正躲在一棵大樹後看得出神,聽到“孩子”兩個字,猛地想起自己的大事。他“騰”地跳出來,大聲說:
“各位小姐……”
他剛冒出這麼一句,仙女們就嚇得齊聲尖叫,四散奔逃。皮克先生喊道:
“你們別跑,我有要緊的事!是這樣的:如果你們當中哪一位願意……”
底下的話他不必再說了,因為這群仙女早已逃得無影無蹤。樹林裏隻剩下皮克先生一個人,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
三
還是有了個小皮克
可是皮克先生很快地又興高采烈起來,因為他忽然發現腳下扔著一隻花籃。這顯然是一個驚慌失措的仙女忘在這裏的。
皮克先生蹲下去,用一根指頭戳了戳花籃裏頭麵團似的東西。原來這是橡皮泥!他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也玩過這種東西,用它捏小鴨子什麼的。可是那小鴨子不會“嘎嘎”地叫,也不會走路。仙女的橡皮泥,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既然用它能捏成會飛會叫的小鳥,當然也能捏成會走路、會說話的孩子,她們剛剛也說了嘛!娶仙女為的什麼?不就是為生一個兒子嗎?再說,誰能保證仙女生的兒子就準能跟我一模一樣?哈,這回好啦,我要親自動手,捏出一個跟我一絲一毫都不差的兒子來!
皮克先生提起花籃,哈哈笑著回了家。
第二天早晨,皮克先生精神煥發。他提來花籃,準備好工具,就麵對著鏡子忙碌起來。
“一絲一毫都不差”說起來很容易,你倒試試看!皮克先生必須首先數清自己胡子的數目,還得弄清它們的分布情況。數完胡子,他又數眉毛;數完眉毛,又數頭發。
頭發很淘氣,都躲在他的後腦勺兒上,他必須在身後再立一麵鏡子才成。幸虧數目不算大,總共才13根,所以很快就數清了。可是,還有眼角和腦門子上的小道道兒呢!也必須一條一條地數清楚。
皮克先生一點兒也不嫌麻煩。他一直興衝衝地在那兒忙碌著,忘了口渴,也忘了饑餓。
到了掌燈時分,皮克先生終於完成了他的傑作。由於橡皮泥不夠,小皮克比他尺寸小了點兒,這是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除此之外,簡直沒的說——小皮克惟妙惟肖,跟他一絲一毫也不差!
在皮克先生完成自己傑作的過程中,小皮克一直不大老實。剛捏好了麵孔,那小家夥就擠眉弄眼;安上胡子,小家夥用力吹,吹得胡子朝天翹起來,他自己開心得咯咯樂。一開始,這很讓皮克先生高興,他自言自語地說:
“仙女就是仙女,連橡皮泥都這麼神奇!”
到後來,在皮克先生給兒子安上一條胳膊的時候,那小家夥竟然嬉皮笑臉地伸過手來,摸他圓圓的紅鼻頭,這可讓皮克先生有些發愁了。他一邊向後躲閃,一邊心中暗想:
“這可不像我!——我敢賭10公升啤酒,這一點兒都不像我!我什麼時候摸過人家的鼻子呀?”
等到最後完成了,皮克先生對擺放在小椅子上的兒子說:
“好啦,現在你可以試著活動一下啦!”
沒等他說完,小皮克就一下子蹦起來,毫不猶豫地跳上椅子,又從椅子爬到桌子上。他推動桌麵上的半導體收音機,快活地喊:
“大汽車開啦,笛笛——!”
這可把皮克先生嚇壞了。
“我的天哪!”他睜大了兩眼說,“他完全像一隻猴子!再說,他怎麼管那叫‘汽車’?看樣子,他精神不大正常!”
皮克先生這麼一想,覺得十分憂慮。這個兒子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連頭發、胡子的根數都相同,他卻那麼愚蠢、無知、淺薄!他激怒地揮舞著兩個拳頭說:
“這樣不行!他必須跟我一樣有教養,一樣聰明!他必須接受我的嚴格訓練!要是他膽敢違背我,我就要給他點兒顏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