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是個非常美的女人,彎彎的眉,大大的眼睛,嘴唇玲瓏而豐滿,看來就像是個熟透了的水蜜桃,無論誰看見都忍不住想咬一口的。

但是她身上最動人的地方,並不是她這張臉,也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那種成熟的風韻。

隻要是男人,就會對她這種女人有興趣。

她身上穿著件純黑的柔軟絲炮,長長的拖在地上,拖在鮮花之上。

她漆黑的頭發披散在雙肩,臉色卻是蒼白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眸子也黑得發亮。

沒有別的裝飾,也沒有別的顏色。

她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鮮花上。地上五彩繽紛的花朵竟似已忽然失去了顏色。

這種美已不是人世間的美,已顯得超凡脫俗,顯得不可思議。黑衣少女靜靜的凝視著他,一雙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

她的聲音也輕柔得像是風,黃昏時吹動遠山上池水的春風。

但她的微笑卻是神秘的,又神秘得仿佛靜夜裏從遠方傳來的笛聲,飄飄渺渺,令人永遠無法捉摸。她凝視著陸小鳳微笑著,忽然向陸小鳳跪了下去,就像是青天上的一朵白雲忽然飄落在人間。

他的人似已因歲月的流逝,壯誌的消磨而萎縮幹癟,就正如一朵壯麗的大雞冠花已在惱人的西風裏剛剛枯萎。

他坐在一張很寬大的太師椅上,椅子上鋪滿了織錦的墊子,使得他整個人看來就像是一株已陷落在高山上雲堆裏的枯鬆。

可是陸小鳳並沒有覺得失望,因為他的眼睛裏還在發著光,他的神態間還是帶著種說不出的尊嚴和高貴。

樣本事,就已足夠了。

何況她長得又的確不醜,白生生的臉,烏油油的頭發,笑起來臉上一邊一個酒渦,一雙眼睛總是笑眯眯的看著你,讓你覺得無論花多少銀子在她身上,都一點也不冤枉。

屋子裏看不見花,卻充滿了花的芬芳,輕輕的、淡淡的,就像是西門吹雪這個人一樣。

陸小鳳斜倚在一張用長青翅編成的軟椅上,看著他。杯中的酒是淺碧色的,他身上雪白的衣裳輕而柔軟。

一陣陣比春風還輕柔的笛聲,仿佛很近,又仿佛很遠,卻看不見吹笛的人。

都已隱沒在山峰後。

忽然間,他也聽見了一陣縹緲的歌聲,帶著種淡淡的憂鬱,美得令人心碎。

歌詞也是淒涼、美麗、而動人的,是敘說一個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她的**,敘說她這一生的飄零和不幸。

銀鈴般清悅的聲音,燕子般輕巧的身法,一個人忽然從窗外一躍而入,一身黑鯊魚皮的水靠,緊緊裹著她苗條動人的身材

這條路在別人走來,一定是戰戰兢兢,提心吊膽,但他們卻輕輕鬆鬆的就已走過了。

路本是同樣的路,隻看你怎麼樣去走而已。人生的路也是這樣子的。

在黃昏時看來,就仿佛變成了一種奇幻瑰麗的淡紫色。現在正是黃昏,山坡上開滿了月季和薔薇。兩個梳著大辮子的小姑娘,正在山坡上摘花,嘴裏還在輕輕的哼著山歌。她們的歌聲比春風更輕柔,她們的人比花更美。陸小風走上山坡的時候,她們的歌聲忽然停頓,一起瞪大了眼睛,盯著陸小鳳。幸好陸小鳳時常都在被女人盯著看的,所以他的臉並沒有紅,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