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戩依著樹杆,遙望著星空,想著墨小然與重樓相視而笑的神情,心裏抽痛。

以為可以灑脫放手,不會再想見她,可是看見她維護母親的那支笛子,像有一刀直直地捅進他心底深處,將他想封存的柔軟再次撕開。

容戩嘴角抽出一絲苦澀。

如果她喜歡的是別人,他可以毫無顧忌,暴取豪奪,總要把她強留在自己身邊,讓她喜歡上自己為止。

可是,她喜歡的竟是那個人。

那個人他從小到大都想護著的人。

不遠處傳來清揚的笛聲,是他母親生前常吹的那首曲子。

容戩身子猛地一震,立刻向笛聲傳來處飛躍而去。

他無聲地落在溫泉旁邊的樹梢上,看著坐在樹下吹笛子的少女。

在聽見笛聲的時候,就猜到是她,但親看見,仍失了神。

月光照在她清秀的小臉上,讓她的臉龐越加白皙,真如玉雕出來的人兒。

晚風揚起她的長發,美麗的讓無視女子容顏他也看得挪不開眼,漸漸地竟癡了。

墨小然一遍一遍,反反複複地吹著那曲子,這曲子裏的悲諒孤寂,以前那無望的期盼,無一不牽動著她的心。

明明什麼也沒想,心裏卻是滿滿的思念,思念著那個她不記得的人。

一滴淚無聲地滑落,在衣袖上打了個轉,化成一點水痕。

良久,墨小然停了下來。

心底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是他教她的曲子。

輕歎了口氣,站起身。

那聲微弱得幾乎不可聞的歎息,讓容戩胸口驟然一緊,飛身下樹一把攬住墨小然的腰,一回身再次回到樹上,穩穩的落坐在樹枝之上。

墨小然驚魂未定,回身見是容戩,懸起的心落了下來。

呼吸間全是佛手毒心的味道,才發現自己被他抱在懷裏,正想從他懷裏掙脫出去,手中笛子被他抽了去。

吃了一驚,向他的手看去,見他手指輕撫過笛子。

墨小然的心莫名地一顫,這個動作如此熟悉。

抬頭向他看去,他恰好轉頭向她看來。

她與他在咫尺之間,他聞到她身上傳來的細細幽香,蝕骨般纏住他的心魂,心底痛越加的分明。

他是喜歡她的,可是她的心卻不在他這裏。

“你那首曲子叫什麼?是哪兒學來的?”這首曲子,重樓也會,難道是重樓教她的?

墨小然望著他的眼睛,忘了掙紮,任他抱著,“我不知道叫什麼,也不記得是怎麼學來的。”

不是重樓教的?

容戩不由地鬆了口氣,凝看著她的眼睛,道:“這曲子叫‘離魂’。”

墨小然暗念著“離魂”二字,雖顯得淒涼,但和那歌詞十分相合,“你認得這首曲子?”

容戩“嗯”了一聲,卻不再說下去。

她現在安靜地在他懷裏,細細的呼吸如蘭一般輕拂著他的臉龐。

他什麼也不想再問,怕得到的答案讓他已經碎得撿不起來的心,一碎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