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戩視線落在她含在嘴裏的勺子上,想起,她在塞這口飯到他嘴裏以前,她就舔過勺子。
他這人有潔癖,別人用過的碗筷絕對不會用。
但這時……
容戩嚼了嘴裏的飯,居然不覺得惡心,反而覺得這飯很香,比京裏最好的廚子做的飯都香。
這樣的想法,讓他覺得自己好氣又好笑。
墨小然完全沒想到他肚子裏的彎彎道道,隻要見他停著不動,就會把飯把兔肉絲往他嘴裏送。
當然,用的全是她手裏的勺子。
容戩起初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到後來,見她光夾菜喂自己,而她自己卻沒吃兩口,也就夾著肉絲去喂她,墨小然來者不拒。
最後,容戩看著被他們兩人吃得幹幹淨淨的一菜一湯加一鍋子飯,啞然失笑。
他雖然從小沒了母親,在宮裏過得十分艱辛,但他終究是皇家子嗣,從小要受皇家禮節訓練,吃飯什麼的更是一板一眼,坐得筆直,不露齒,不出聲,更不能說話。
而在聖君堂,師傅的教養也是極其嚴格,師兄弟們雖然會坐在一起吃飯,但長輩不動,自己不能先動,同樣是不許說話,不許東張西望,吃相要文雅,要細嚼慢咽。
幾時這樣過?
今天的他,連他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墨小然從他手中抽過筷子,麻利地收了碗去洗。
容戩回頭看著埋頭洗碗的少女,突然越加的希望,能早一些救她出去,那樣就可以天天和她一起吃飯。
等墨小然收拾好東西,天也差不多黑了。
山洞裏的晚上,又不能點燈,黑乎乎的沒有什麼事可以做。
墨小然和平時一樣抱著膝蓋,靠著石壁,坐在牆根上。
隻不過,他從石洞外,坐到了她的身邊。
墨小然托著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容戩被她看得,臉怎麼也板不起來,皺了皺眉,“為什麼總看著我?”
“以前隔著小洞,不是看不到下巴,就是看不到額頭,哪能像現在這樣一目了然。既然能看,也就多看看。”等他走了,就得等三年,三年後才能看得見。
“那就看吧。”
墨小然看他,他也就看墨小然。
確實如墨小然說的,以前隔著小石洞,很難完整地看全對方的樣子,即便是刻意讓對方站遠一點,但隔著石壁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哪有現在這麼愜意。
以前看了她十二年,從來不知道,她的表情可以這麼生動,可以做出各種可愛而有趣的表情。
而且,他發現,她看他的時候,完全沒有別的姑娘看他的時候的羞澀。
他想,或許還是年齡太小,還不懂得男女之情。
夜風徐徐,他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少女幽香,有些心神蕩漾。
最近,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仿佛自己經過一些很刻骨銘心的事情,但是什麼事情,又想不起來。
他把從小到大的記憶,仔細地梳理了一遍,所有一切又緊密無間,實在沒有時間空隙安插下別的事情。
最後隻能認定是自己最近仗打得太多,產生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