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星的大氣層隻有一層薄薄的空氣環繞,土壤貧瘠,物產稀少,終年陰沉的氣候。宇宙第一戰鬥種族夜兔族居住的,不過是這個星係裏一顆孤零零的小星,在宇宙空間向著這顆小星望去,隻能看到一個小點,一丁點黯淡的紅色輝光,一個連星象學家和高中觀星社都會忽略的存在。這個星球盡管早早屬於宇宙文明的一部分,但是物資匱乏科技力低下,也沒有值得驕傲的礦產、農業、珍稀動植物,或者商店街和超市。受到自然條件限製,食用淡水的百分之六十和近半數農副產品都不得不依靠進口。
但隻占該星球總人口百分之一的夜兔族卻是各個星球挑選傭兵和保鏢的首選。土地上到處都是飄泊不定的渴望離開這個星球的夜兔冒險者——軍事上的無知之徒,半瓶子醋的土匪,半心半意的流浪者,或者具有打死魔王實力的勇者。夜兔族食量奇大,喜歡爭鬥和鮮血,保有古老的弑親傳統,在軍隊和保鏢行業(羞於啟齒但的確很多夜兔還會從事犯罪三大業:販毒,海盜以及黑幫),他們往往被迫去打頭陣,用自己的生命去探明敵方的虛實,消耗敵方的兵力——他們廉價到每日三餐飽飯就可以雇傭,當然,由於食量巨大,提供夥食的雇主並不覺得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他們唯一的弱點是陽光!就和傳說中的吸血鬼一樣,夜兔族本能的憎惡陽光,因此他們的標誌就是常年帶著傘。
今天的夜兔聚居區之一“11區”和平日一樣,無數人掙紮在饑餓的生存線上,物資饋乏加上他們不擅長農業,留存在這一區的盡是些老弱婦孺。
他們這個著名的戰鬥種族,卻不可思議的瀕臨滅絕。
標準西瓜頭、紅色蝴蝶結、目光鋒利的可以割肉的削骨刀三白眼,腰間紮著一條褐黃色的絨腰帶……她還隻是個小娃娃——一臉凶相完全不親切和可愛不沾邊的小娃娃。由於她穿著幾乎拖地的裙子還打著一把粉色荷葉邊小花傘,因此能夠判斷是她而不是他。
她隻是在散步而已。她剛剛才從自己的超感光星際宇宙飛船下來,自然她並不是這個星球的居民,來到這個貧瘠的地方隻是偶然。
抖落了雨傘上的絲絲雨水,她想,也許這雨滴聲可以成為手機鈴音。
天在稀稀落落下雨,在一大灘積水邊,長辮子男孩烈焰般的紅發沾染了不少雨水,他咬緊了腮幫,身上的傷口帶著灼人的痛。
殘存的石碑,能看到“其猶龍乎?卜他年鯉化蛟騰,盡洗蠻煙蛋雨;是知津也!願從此源尋流溯,平分蘇海韓潮”的石刻楹聯,男孩跨坐在石碑上,他的鞋一搖一擺在“鯉”字和“流”字之間,他正做著關於自己一生的思索……
蔚藍色的眼睛,白的近乎於透明的肌膚,他是個夜兔。以前闖了禍,他好歹總能回到自己的家裏,但這次不一樣,他要返回的不能是那個隻有不停喊“我餓”的妹妹和病弱的母親的家,坐在濕漉漉的地上,他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沒能廢了自己父親一條胳膊後,順利殺掉他。的確,這孩子發動致命的攻擊,狠!快!準!可是他父親是宇宙第一怪物獵人,這種舉動實在是太危險了!不是小不點妹妹死命哀求,他已經是個死人。
半調子是危險的,他差點用性命了解這道理。此時,他一點一滴的品嚐著自己不成熟舉動的苦果。
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饑餓應該能促使他加快步伐,不停前進——可是,能夠去哪裏?
他今年十歲,當傭兵和強盜都嫌太小了。他身無長物,離家的時候隻有一把傘和一個裝衣服的小布包裹。
一縷不順從的頭發伴隨著濕漉漉的雨水落在他的前額,他警覺到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
三白眼對蔚藍色的眼眸。
那是野獸和野獸的視線交鋒……雙方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他們的表情從驚訝轉換。
他看到她抿起嘴,不知道要哭還是要笑,或者說上點什麼。
她看到他迅速從陰鬱綻開鮮花怒放的笑容——這是習慣性的,神威百分之九十九的表情都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