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西斯又歎了口氣:“嗨,殺了阿育王肯定給白人們的自尊心一個巨大的打擊,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成為罪人。”
稚嫩的聲音說道:“咱們白人的戰鬥力就是比不上老秦人,誰讓他們吹牛來著,而且我們既然加入了骷髏會,那就不要後悔啦。”
唐朝聽著那稚嫩的聲音裏滿是蕭索與辛酸,不知道說話的人年齡幾何,不過估計不會太大,卻肯定飽受磨難,他說這話時心中肯定很不少受。
這時,那尖銳的聲音卻諷刺道:“不後悔個屁,我拉希德老早就對隊長他們不滿了,憑什麼性李的那毛頭小子一來就能受到隊長的特殊照顧,戰鬥時躲在後麵,分戰利品的時候卻搶在前頭!還不是他占了個是老秦人的利,而我把腦袋掛在了褲頭上賣了一年的命卻連個骷髏麵具都拿不到!咱們白人就是後娘養的麼?對了!”隻聽噗的一聲,好像是那人一拍大腿,“那阿育王那麼厲害,李夢龍那小子若是僥幸逃得了性命,肯定也是多少帶著傷,要是被我們找到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閉嘴!拉希德。”普西斯喝道:“這事隻能做不能說!小心隔牆有耳。”
拉希德哼了幾聲,卻不再說話了,而稚嫩的聲音說道:“其實李夢龍的實力真的挺強的,咱們可得小心應付才是,嘿嘿,拉希德你別急,我不跟你吵,你們先休息著,我到那邊看看,別被人把剛才咱們說的那些話聽了去。”
普西斯嗯的一聲,“阿吞,你小心點。”接著隻聽見有人這邊走了過來的腳步聲。
唐朝心中一緊,這些個白人估計就是來找他的,可這些白人心懷鬼胎,他們發現了自己偷聽了他們的話,可別狗急跳牆才是。怎麼辦?!在與阿育王的搏殺之後,唐朝的勇氣倍增,遇事也不像剛開始惶急不安,開始學會沉著冷靜地思考對策了,此時他心思急轉,頓時計上心頭。
唐朝悄悄地移動著身子,從阿育王的屍體下爬了出來,然後強忍著惡心在身邊的泥地上摸索,隻扒拉了幾下,就摸到一個圓乎乎毛絨絨的物什。
這時那個叫阿吞的人已經走近了,燃燒的火把微微照亮了這邊的土地,阿吞一眼看到草叢裏黑影晃動,立刻大聲喝道:“誰!給我出來!”阿吞有些驚懼地瞪著草叢,突然!一個瘦瘦弱弱的身軀突兀地站了起來,阿吞定睛一看,臉兒刷地煞白,隻覺得毛骨悚然,渾身有一股涼氣從腳底直往上躥,他刷地抽出腰刀,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好幾步,嘴裏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
阿吞“你”了半天沒“你”出什麼來,他的兩個同伴已經迅速抽出了兵器,衝到了他的身邊,兩人一看之下也嚇壞了,隻見及腰身的草叢裏站著一個怪物,那怪物渾身髒不啦唧,沾滿了紅色的泥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它身體瘦瘦弱弱的,可頭顱卻大而恐怖,此時正咧著兩張嘴在猙獰的笑著!
三人心驚膽顫之下勉強看清了原來是那頭顱的左邊臉頰上裂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那口子下至長滿了針須的下巴上至那被劈成兩半的的左眼,口子上的肌肉外翻,咋看上去就像另一張嘴,那頭顱突然移了開來,三人立刻發現原來那頭顱被人擎在了手裏,頭顱後露出一個清秀的臉兒,那張臉兒也咧開嘴笑了起來,那笑容和煦美好,與那被擎在手中的恐怖頭顱形成強烈的反差,反而讓三人覺得更加恐怖。
普西斯最先反應了過來,他失聲叫道:“李……李夢龍!是你!那人頭?啊!你殺了阿育王!?”剩下的兩人也是臉色難看,驚疑未定,隻眼巴巴地看著唐朝期待他否認。
唐朝的腰間掛著那把長長的彎刀,瘦弱的身體全都是剛經曆過搏殺的痕跡,但他卻站得筆直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哼了一聲,卻不回答,右手一揮,把阿育王的頭顱隨手一拋。看著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敢的普西斯手忙腳亂的模樣,唐朝輕聲笑了笑,扭頭把視線投在他們身上,左左右右移來移去,直看得普西斯他們三人心裏發毛,才淡淡地說道:“拉希德,我看你的衣服挺幹淨的,跟我換一下。”他的聲音低低的,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拉希德看著唐朝身上那破破爛爛又粘滿了鮮血泥水的衣服頓時苦下了臉,卻不敢說一個不字。其他的兩個人也是心有餘悸,問也不敢問唐朝剛才是否聽到了什麼。
待換過了衣服,四人就往回走,唐朝走在最前頭,眼角瞥過自己身後的那三個人,普西斯粗壯得像頭拉普蘭德大冰熊一樣;拉希德瘦削,長著一雙死魚眼,一看就是刻薄之人;阿吞長著娃娃臉。他們一個個身材高大但卻畏畏縮縮像小狗那樣跟著自己,心中那個得意啊!唐朝要的就是這效果,讓這三人心懷畏懼,不敢向自己下手。跟育王的戰鬥其實是不公平,唐朝占了阿育王受傷、疲憊、輕敵的巨大優勢,再加上無以倫比的運氣才戰勝了他,並不是唐朝的實力能殺死阿育王。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唐朝隻把自己裝得無比強大。幸好計策很是成功,唐朝不禁心想在這個鬼地方也許我能混得蠻好的。
唐朝回過頭來仔細地看著前方黑漆漆的路,他的腳機械地向前走著,從剛到這裏開始,生命就一直飽受威脅,直到這一刻才能稍微放鬆緊繃的神經,於是他慢慢地陷入自己的思維中,思考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又是怎麼變成什麼李夢龍的?也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臉張得帥不帥,一想起自己從十八層樓的那個房間的陽台上掉下來的那個刹那,他的心中就不由主的想起了英姿颯爽卻又千柔白媚的蕭圓圓,以及從自己出生開始就在生命裏刻下深痕的家人。突然他有種預感:也許……也許……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