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他依然向往著長島的雪，依然向往著潘帕斯的風吟鳥唱。
很久我才知道，原來，長島是沒有雪的。
……
寒秋的夜晚，凜冽的寒風使得這個地方更加寒冷了。大街上稀稀落落的男人表現得還不如女人，他們都裹緊了身上衣物，而女郎們穿著高跟，塗著胭脂，盡可能的展示著誘人的一麵。男女表現不同，卻都是為了生存……
從街角的小店買了包紅梅，腳上穿著洗得微微發黃的“adidiaos”，裹緊了風衣，用手撩了下頭上有些油油的碎發，他轉身鑽進了路口的網吧。
二鎮的網吧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門一個曲尺形的網管服務台，台裏麵預備著熱水，可以隨時給一些通宵沒吃飯的人準備泡麵。上課的學生，傍午傍晚散了學，每每花倆三快錢，上一倆個小時。——這是四五多年前的事，現在每小時要漲到了三塊。
若是通宵的，每每買上幾包北京啃啃；倘肯多花幾塊，便可以買一桶泡麵，或者雪碧，做漫漫長夜的上網零食了，如果出到十幾塊，那就能打電話叫外賣了。但這些通宵的，多是夜不歸宿的學生，大抵沒有這樣闊綽。隻有頭上染色的貴族，才拿上瓶奶茶，叫個外賣，慢慢地坐著上網吃。
小明從十六歲起，便在鎮口的網吧裏當夥計，boss說小明樣子太傻，怕侍候不了貴族，就在櫃台做點事罷。來的飛課學生，雖然容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他們往往要網吧出身份證，有些第一次上網沒開顯示器，還問網管機器是不是壞了。有些甚至經常帶手表來計時，想要提前下他機就大吵大鬧。所以過了幾天，boss又說小明幹不了這事。幸虧薦頭的情麵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管賣東西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他一到網吧，一些貴族便都看著他笑，有人嘻問道：“你臉色怎麼更蒼白了？昨天晚上又打手槍了？”他總是睜大眼睛說：“什麼打手槍，我一向深刻貫徹落實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李毅大帝重要語錄的人怎麼會打手槍？”他們又故意高聲嚷嚷：“什麼不打手槍？我前天親眼見你偷偷看了蒼老濕，坐著打！”
他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讀書人的打手槍，能算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深藏功與名”，什麼“意淫無罪，yy強國”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網吧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裏談論，他原來也讀過書，也弄過二本。但人窮、矮、挫、醜，後來還迷上了dota和帝吧，他哥哥春天談的女朋友生娃了，要結婚了，於是他愈過愈窮，畢業後弄到將要討飯了。他曾給初中生補過學，隻是那學生期末反倒沒及格，反而dota天梯賽過倆千了，還整天叫著亞麻爹。那家人大發雷霆，不僅沒給錢，還把這事大肆宣傳，弄得他再也沒找到家教的工作。幸而搬得一手好磚，便替人家搬搬磚，換一碗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