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裏殿外一片死寂,沒有一丁點的聲音,靜得讓人惶恐不安,但誰也沒有妄動,一個個靜觀其變。
練音似說累了,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雙眸也漸漸地闔上,但雙耳卻變得靈活起來,靜靜的傾聽著周遭的動靜,除卻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並沒有其他別樣的聲音了。
她暗暗的佩服著自己,沒想到這些幽怨的戲份手到擒來,看看這一個個的都噤若寒蟬,仿佛是怕牽連到他們一樣。
不過……皇上這回還真有可能遷怒於人,畢竟眼下適合出嫁的公主,好像就隻有她這個冒牌的十三公主。
但是——
練音心頭有疑惑,她這趟進宮的真正用意是什麼?隻是為了挑起些許事端嗎?可後宮亂,也是會牽扯到朝政的……楚子痕該不會是想讓楚國動蕩吧?
她不由得為這冒出的念頭給嚇了一跳。
他好歹也是這楚國王爺!
可能是她猜錯了,她甩去腦海中的這些念頭,反正她照著做就是,然後看看她能夠獲得的好處到底是什麼,但願……她不是被忽悠了。
如果楚子痕敢忽悠她,她一定毀了雲闕閣和他的王府。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恭敬的聲音在殿外響起,聲高如浪,響亮的傳入到殿內。
練音緩緩地睜開眼睛,取過一邊擱放著的衣裳,顫抖著雙手穿著。
“公主,你還是躺著吧,皇上絕不會怪罪於你。”
練音搖搖頭,固執的穿上外衣,顫抖著雙腳下了床,正打算走出去的時候,老皇帝已經走了進來。
當他看見一臉是水泡的練音,且還有一陣陣惡臭味傳出時,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但稍瞬間他又擺出了一副慈父的模樣:“欣兒,你這是怎麼了?”
“聽禦醫說,兒臣中毒了。”說話間,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盡量與老皇帝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父皇,恕兒臣不孝,進宮未去拜見你和母後。”
老皇帝擺擺手:“不必,眼下你還是養好身體的要緊,將這毒好好的解了。”
練音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父皇,禦醫說此毒無藥可解。”
老皇帝視線當即落在不曾離去的禦醫們身上,冷喝道:“無論怎樣,你們務必將公主的毒解了。”
“臣等盡力而為。”禦醫們身子一顫,各自的眼眸裏掠起複雜的神色。
眼下的局麵誰都知曉這公主還真是死不得,若是死了,就沒有適合且名正的公主與齊國聯姻了。
可偏偏……他們真不知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找他們這些老禦醫的麻煩,還是有人想要趁機想讓楚國朝政動蕩。
現在,他們這群老禦醫算是騎虎難下!
練音抿抿唇,莞爾一笑,側首溫柔的掃視了眼禦醫,又回過頭看向老皇帝,柔聲道:“還請父皇莫要為難禦醫們,他們定然也是非常想為兒臣解毒。隻是……有些事不是盡人事就可以了的。”
“你這孩子,怎還是那麼好心?”老皇帝抬手似乎想要揉揉她的腦袋,但是剛抬起,就又收回了手。
練音看著他的動作,眸色閃爍了下,麵上卻依然是保持著溫和的笑意:“因為兒臣還是兒臣,不曾變過。”
老皇帝輕頷首,幽沉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她,似乎是想要從她臉上找尋出點什麼。半晌,他掀唇而語:“欣兒,快兩年了,這兩年你是去了哪兒?”
練音抬眼掃視了眼屋子,幽幽道:“一直跟皇兄在一起。”
老皇帝皺了皺眉頭,雙眼微微眯起,一絲懷疑在黑色的眼眸裏一閃而過,臉上卻依舊還是一副慈祥的模樣:“原來如此,父皇還以為你……你……”
練音在他故作悲哀之時,接口道:“父皇,若非皇兄花了近兩年的時間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的為兒臣尋找草藥,兒臣又何來機會能夠再次站在父皇的麵前,說不準墳頭上都長出了茂密的草。”
“可是……可是這一趟進宮才短短的時間,兒臣怕是要真正的離去了。到時候,還請父皇莫要苛責這些禦醫們,這不關他們的事情。”
老皇帝聽著她的敘說將信將疑,一雙幽邃的眼眸裏繚繞著的神色不是她能夠看懂的,但她明白這老皇帝並沒有真正的相信,甚至……還極有可能懷疑她並非真正的楚子欣。
這不,她才這般認為,老皇帝就開始考驗她了。
隻聽他幽幽地歎了一聲:“欣兒,這些年委屈你了,由於你子痕過於傑出,導致有些人將你當作了他的軟肋,這些父皇都看在眼裏。隻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