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府,白色綢緞高掛,白色燈籠遍地,整個步府似籠罩著悲哀的氣息。
練音叩開大門,不急不慢的走向奠堂,裏邊放著兩具棺木,和兩座靈牌,是步老夫人與步家公子。
她給他上了一炷香後,就側過身子走向蒼老了許多歲的步袁禮,從袖子裏取出陳姨娘的東西,平靜似水的出聲道:“這是陳姨娘臨死前托付於我的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步袁禮看了眼她手中的那封信,怔愣了下,但見上邊書寫著的的確是陳姨娘的筆跡,便也收下了,恭敬道:“多謝十三公主。”
“不必。”練音淡淡地出聲道,“她在臨死前還讓我替她轉達你幾句話,你的寶貝大女兒早已死了,死在……”
她看了眼步老夫人的靈牌,輕描淡寫道:“步老夫人的手中,包括你的父親,和你的其他幾位兄弟姐妹。至於如今在外的女兒是齊國三皇子留在步府的女探子。”
此言一出,奠堂裏外的人皆是震驚不已。
“當然你若是不相信,或者……”練音眼眸裏有一絲冷意一閃而過,“或者說整個步府就是齊國的探子。”
步袁禮眸色劇變,麵色也難看了一分,沙啞的聲音從幹裂的口中溢出:“公主,臣母雖陷害了閑王,但你也不必將這些事都扣到臣母與臣的頭上。”
練音輕笑出聲:“步侍郎不要這麼著急,我這也不過都是些假設而已,況且那些話並非是我所言,而是陳姨娘的所言,我不過是替她轉述了一遍而已。”
步袁禮眸色閃爍了下,卻也沒有再多言,隻微垂著眸子看了看手中的信件。
“步侍郎,過不了多久,便是你家三小姐與我皇兄成親的日子,但願你能夠好好想清楚你往後要走的路,不要……隨了你的母親。”
平靜似水的言語充滿著警告的意味,步袁禮平生第一次見到素來溫和典雅的十三公主會散發出如此淩冽威嚴的氣息。
“臣為楚國臣子,定當是為楚國效力。”步袁禮恭敬的出聲道。
練音微頷首:“如此甚好,到時候莫要讓人失望,不然……”她的視線輕輕的劃過一邊杵著的步茵孜和步茵彥,“你剩下的寶貝兒子和女兒都要隨了先人的腳步。”
言畢,她轉身準備離去,卻在走了幾步後,似響起了什麼,回頭掃視了眼裏邊的人:“看來林姨娘當真是生死不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不過三四天的功夫,步府卻是接連死了三四個人。
練音離開步府後,就回到了雲闕閣,但並未換回先前的那張臉,依舊頂著十三公主的麵容。
她在等……等這京都裏會不會傳出楚子欣是為步練音假扮的謠言來,如若有,無疑是讓步府雪上加霜。
這樣子……步練音大概,大概會比較開心。
她現在最希望的是這步練音的魂魄能夠早點離開這具身體,那樣她至少不會出現昨日的情況,竟是完全不由她控製,泄露了她的身份。
但她要離開,必須是讓步茵孜等人生不如死……
快到了,應該快到了,隻剩下十多天了。
“你在想些什麼,小毒女?”吳衍瞧見她坐在涼亭裏,一臉深思,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打擾她。
練音聞聲,輕皺了下眉頭,側首睨了他一眼:“大紅袍,你穿得再騷包,也是抵不過楚子痕一分一毫。”
吳衍嘴角輕抽了下,輕哼了聲:“誰說我要跟他比了!”
“沒有嗎?我怎麼瞧著你這一身裝扮就是學了楚子痕?莫非……”她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莫非你看上了他?”
吳衍麵容瞬間扭曲,憤憤地瞪著她:“你才看上他。”
“我不看上他,難道看上你?”練音輕挑了下眉頭,笑著戲弄道,“不過……你這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個小芽菜,我真心沒興趣。”
“你……”吳衍扭曲的麵容上流露出別樣的紅暈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來,“你不知羞恥。”
“羞恥是什麼東西,你拿出來讓我瞧瞧看?”練音回嘴道,“你要是拿得出來,我立馬承認。”
吳衍抖動著麵頰,卻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恰好一直在院子裏抽煙的吳暢瞧見他麵紅耳赤的樣子,神色不由的閃爍了下,淡淡的開口道:“衍,是你自己作孽。”
說完話,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隨後慢悠悠的吐出白霧,嫋嫋而起。
練音笑著輕哼了聲:“自作孽不可活。”
言畢,她站起身子回了屋子,將門重重的關上,仔細的檢查了床底下的東西,一切保持著原來的位置,什麼東西都不曾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