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音攜著一堆藥告別輕歌,回到了久香樓。
一進樓,她就看到一紮眼的身子佇立在大廳一邊的角落上,那和尚與小孩紋絲不動地站著,微垂著眼眸,絲毫不顧周遭投去的異樣眼光。
“姑娘,你可回來了,這和尚說是你的客人。”掌櫃的見練音歸來,感覺像是看到了救星,雙眼裏滿是激動的神色,要知道這兩人的存在,簡直影響了生意,讓他們坐他們不坐,讓他們走也不走,就那麼木愣愣地站著,他趕緊地開口道,“你看是不是?若不是的話,這兩人我便喚了人趕出去。”
練音嘴角輕抽了下,難不成這兩人是因為她那句不能碰的都別碰然後就一直這麼站著?這……她服了!
她點點頭,目光落在和尚身上,聲色淡漠地開口道:“你們兩個過來!”
和尚聞聲,眼眸微抬,神色一如既往的幽邃似浩瀚的海洋,隻是毫無波瀾,而那小孩眼裏則是閃過欣喜,等了兩個多時辰,這日頭都西斜了,還以為……又要落空了。
練音取出在雲闕閣熬好的藥擱放在桌上:“老和尚,你看著這藥,不要讓任何東西接近,哪怕是蒼蠅也不行,蓋子不得掀開。牛石,你去廚房拿兩隻碗,這兩隻碗就當是我買了。”
她此刻的聲音極其低沉,眸子裏也早已斂去原來的神色,覆著凝重的色彩。
片刻,牛石便取來了兩隻碗,放在練音的麵前,練音仔細地看了下,就將碗推到小孩的手掌下。隨後毫不客氣地當著整個大廳人的麵,解開了小孩的衣裳,小小的胸膛前此刻也聚集著青紫色的毒氣,不過並未向心肺蔓延,想來是和尚封住了他的脈。
練音有些泛涼的手指在他身上摁了一番,那來回遊移的動作,她不羞,邊上看著的人卻是不自禁地紅了臉,尤其是此刻知曉她還是個姑娘。
她一邊摁,一邊平靜地出聲道:“此毒名為‘孟婆湯’,第一周嗜睡,七天後皮膚開始像樹皮一般脫落,直至全身沒有一丁點的皮膚,緊接著身上的肉會開始融化,期間的疼痛非常人所能承受,所以基本上的人挺不過十四天。”
明明是清泠泠的聲音卻是讓周圍的人倒抽一口冷氣,一個個眼裏都是震驚地盯著小孩,甚是沒想到會有人給一個垂髫孩童下這般殘忍的毒。
這時,她的手指停在了肚臍處:“毒是從此處進入,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極有可能是在睡覺或者沐浴的時候被人下毒。”
老和尚的神色終於閃爍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動了動嘴巴卻並未說什麼。
練音也沒有再多問,伸手取出一枚銀針,又取下發絲間的血朧月:“會疼,忍得住就忍,忍不住咬你師傅的手。”
小孩點點頭,雙眼緊緊地盯著她手中的兩樣東西。
此刻,練音手極其迅速地將銀針刺入了他的肚臍,但並未當即取出,她又拉起他的手,用血朧月深深割開了他的手心,發黑的血當即湧了出來,似斷線的珍珠一點點地落盡下邊擱放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