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四濺,我睜不開眼睛,隻覺得肩膀上衣服一緊,身子一輕,隨即整個人淩空飛起來,黑子倒也機靈,死死咬住我的衣服,掛在我後背上,我睜開眼睛,原來食屍鳥一隻爪子抓住我,另一隻爪子上還抓著開船的老人,翅膀幾揮,我們已經到了黑水潭的中央了!
我們被丟在黑水潭中央的空地上,我還沒站起來,剛才那種威嚴的聲音就又炸雷般響了起來:“好些年沒見過人影了,你怎麼又來了?”
我四處張望,尋不到聲音來源,旁邊的老人卻恭敬地說:“您老人家記錯啦,這孩子還是頭一回來,上次來的那個是我,我已經是個老小子了。”
我順著老人的目光看過去,打量了半天才看出他在跟誰說話了,我冷不防倒被嚇了一跳。
不遠處,一尊看起來像個土疙瘩似的東西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裏,我仔細琢磨,才發現這赫然是一個人,一個土人!
他大腦袋,肥肚子,頭頂光光的,還長著點雜草,五官和常人沒多大區別,隻是全都是泥做的,看起來很粗糙,手掌環抱在胸前,手指頭都是粗細不一,我心裏不禁嘀咕到:也不知道這泥菩薩他媽是誰,把他做的這麼粗糙,當初好歹該多加點水,把他那身體給做對稱吧,連耳朵都是一高一低,用粗製濫造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時候,泥菩薩忽然一下子站了起來,他身子肥大,腿倒不長,高低跟我差不多,不過看得出他的分量不小,一腳下去,地上就現出一個兩寸深的腳印來。
他走到老人旁邊,低頭看了幾眼,說:“哦,我很久沒見過活人,認錯人了,你倒長得挺快的,這麼兩年就成個老頭了。”
泥菩薩又看向我,說:“你呢,你來幹什麼?”
被他一問,我才猛然記起鬼婆婆直到現在還生死未卜呢,得趁早請泥菩薩出山,先救出小胖再從長計議,於是我把我的打算跟他說了一遍。
泥菩薩額頭上的雜草倒豎,冷著臉說:“聽你說的,你倒是個好人,還知道救那個鬼婆子,不過你當我傻了嗎?長年累月待在這黑水潭中間,我要是隨隨便便能到外麵去,你以為我不想去嗎?”
我疑惑道:“這位老叔來的時候開了船的,你可以坐船出去的。”
泥菩薩一敲他自己的額頭,土屑亂飛,說:“就那條小破船,能把我帶的出去?我一條胳膊都能把那船壓沉了。”
我一想起剛才他踩下的腳印,這才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隻好說:“那你是怎麼到這黑水潭中間的?”
泥菩薩看起來很惱怒,說:“我他娘怎麼知道?老子生來就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要不是我能一覺睡他個百十年,我到現在急都急死了。”
我心裏對泥菩薩的敬意一下子減了一半,他名字裏雖然帶著‘菩薩’兩個字,可這說話的口氣倒像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