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約定(1 / 3)

“陸文軒,陸文軒,該起床了,再不起來我要連你的早點一並吃了喲!”

大家好,我是陸文軒,十八歲,高二級生,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春期男孩兒,愛好是睡覺,特長是能在各式各樣的地點和時間睡著,嗬嗬,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特長。

“喂!喂!不是答應我要帶我去你們的‘集市’去玩嗎!快點給我起來!”

而這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吵鬧個不停的人,呃,怎麼說呢,她應該不算是人啦,十六歲生日的時候這個女孩兒突然從爺爺留給我的一個錦盒裏麵跳了出來,然後就硬說我的爺爺曾經有恩於她並擅作主張的在我家住了下來,還用她那隻一直一直戴著一枚奇怪戒指的左手賜給我的心髒一種能力,叫作‘感’。

我可以感受到除人類以外的動物,植物,還有妖怪甚至幽靈的喜悅,惦念,憤怒,還有悲傷。一種讓人無可奈何的能力,有時幸福,有時傷。

“喂!喂!陸文軒!再不起來我可就要用我最最鋒利的貓爪撓你了哦!”

剛剛的我本來正安安靜靜的好好的享受著僅屬於我自己的難得周末,可是就在一秒鍾之內,她就一腳踹開了我的門並開始從剛剛一直吵到現在,而此刻的她正霸道的坐在我的肚子上並舉起自己的手掌開始了幾乎每天都有的恐嚇,大家不要覺得奇怪,她坐我的身上並不會讓我感覺太難受,因為她雖然有著人類的外貌和形體,可是體重卻和貓的體重的一樣,不,不能這麼說,應該說,這就是她本來的體重,因為她,是一隻貓妖。

“雨!”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二年前,當她從盒子裏麵出來的時候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隻說了這一個字,於是,我便叫她作‘雨兒’,當然,跟我的姓,叫陸雨兒。

雨兒對奶奶撒謊說自己是我的表妹,便就這樣自作主張的在我這裏住了下來,奶奶其實並不我的親生奶奶,我五歲的時候家裏出了車禍,爸爸媽媽坐汽車到市裏去買年貨而那輛汽車就在一座剛剛新建落成的轎上因為輪胎打滑而整個翻了下去,奶奶收留了我,她家房子很大,她無兒無女我是她的伴,爸爸媽媽有不少遺產,我也就這樣一直活了下來。

“啊!”我驚叫著一聲從雨兒怪力的手掌下逃了出來,我坐在地上,呼呼的喘著粗氣,“幹嗎呀!難不成真的想掐死我呀!”

“那可不一定,你以後再敢賴床我就真的掐死你了哦!”她輕盈的從床上跳下來,“快點兒吃飯,我們還要去集市呢!”

“嗯!嗯!”我極不情願的爬起來整理著床上的被褥,“真是的,哪有你這樣報恩的呀!真不知道你這是報恩還是報仇!”

“施恩的又不是你!”雨兒坐在我的書桌前用兩隻手指捏起一根鹹菜絲吃了進去,“鹹!”

“起來,我要開始吃了!”我把著椅子的靠背向她嚷嚷著,我還對她剛剛的舉動有一些耿耿於懷。

“嗯!”她答應著起身輕輕的跳到了旁邊的窗台上坐著,唉!貓還是真的有貓的瀟灑呀!

“嗯!嗯!春天已經來到了!大家都已經開始不安靜了呢!”雨兒棕色的瞳仁安靜的望著窗外一如既往波瀾不驚的對我說著。

雨兒口裏的大家並不是指人類,而是指靈界的那些東西,有妖,有靈,也有鬼。其實最初我也不肯相信這些東西的存在,可是當你每天都必須跟一隻真正的貓妖在一起生活的時候,想不相信恐怕都不行了。

“最近‘視’的能力又增強了吧!”雨兒在我的右手邊歡快的走著,長長的頭發一蕩一蕩的漂灑在身後。

“嗯!連很微弱的靈都看得到了!”我低頭看著手裏奶奶剛剛交給我便條紙,豬肉一斤,油菜半斤,胡蘿卜兩根,唉,唉,我不愛吃胡蘿卜呀!

雨兒所說的‘視’的能力也是我特殊的能力之一,雨兒給我的隻是‘感’的能力,便是隻能感覺,不能聽,不能看,感便隻是感,而雨兒說這隻是為了給我的心打開一條通路而已,而我也從擁有那個能力那天開始,便開始與妖怪,靈之類的東西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漸漸的便能夠看,能夠聽,剛開始隻是微弱的,最近能力已經越來越強了,和一般的靈談話都已經不是問題。雨兒總是說,不論是人還是靈,他們的力量都來自心,一隻妖怪的強大都來自於它心的強大,這樣說的話,我的心是不是也在一點點變強呢?

“啊!已經能看到了!”雨兒手指著道路的遠方,隱隱聽得見有吵鬧的人聲,

“喂!喂!那隻是你的‘視力’能看到的吧!我可看不到!還很遠呢!”

此時我和雨兒正走向的地方是農村地方的集市,也就是像我住的這種地方,這裏地方很偏僻,住戶也少,人們都是靠著山上那些田地為生的,沒有人會願意把大型超市開在這種地方,可是這裏的人也要活下去,便產生了集市,鎮上的店在每周固定的一天(像我家就是周六)來到這裏在馬路周圍擺起攤子賣東西。農村的生活就是這樣,不夠華貴卻安靜美好,又貼近自然,所以在這裏也較容易看得到靈,其實它們並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都很友好,也很可愛。

“啊哦!被跟蹤了哦!難得快到了呢!”雨兒突然回頭盯著路旁密實的草叢看著,

因為還沒到春天,所以路旁的也隻是經過一冬而殘留下的枯草,沙沙的聲音響起,我蹲下身體,“嗚…嗚…”我聽見微弱的聲音,一隻一手高的小東西從草叢裏走了出來,棕色的皮膚,與身體不太相配的大大的手掌,圓圓的黃眼珠,頭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犄角。

“嗚…嗚…”它好像很著急,張牙舞爪的衝我比劃著。不行啊,完全聽不清,看來能力還是不夠。

“雨兒,它在說什麼?”我回頭問雨兒

“好像它朋友受傷了,想讓你去救!”

“在哪兒?”

“奴!就是後麵的這個山坡!”雨兒手指著我麵對的方向。

我們很快就解決了事情,它的朋友是一隻瘦小的麻雀,被小孩兒用彈弓打傷了,我們到的時候小妖精都急的哭了起來。

“看樣子它們很要好呀!”我對雨兒說著

“當然啦,妖的朋友又不一定隻是妖!在我們眼裏,你們和那隻麻雀沒什麼區別!”

“可是為什麼會找上我呢?知道我看得到它們嗎?”

“並不是,因為你每天和我呆在一起,所以身上或多或少的有我的靈氣,所以它們才會覺得你很親近。當然,隻是相對於那些善良的家夥。”

“那幹嗎不直接找你?”

“我對它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安全的存在,因為我的靈力比它們強太多了!”

集市上像往常一樣熱鬧又充滿了活力,人們都拿著自家做的布袋或是塑條編製的筐買著自己需要的東西。

“哇!哇!這是什麼魚?怎麼三十年前沒見過,嗬嗬,長得好奇怪,陸文軒,咱們買了吧!”雨兒像往常一樣在集市大驚小怪的亂叫著。

她總是這樣,雖然已經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可是對人類的東西還是不太習慣,因為她好像在那個錦盒裏已經待了三十年,而她自己又聲稱妖的適應能力可是相當差的,所以每次來集市都會像這樣叫個不停。

“老板,來半斤油菜,和…和兩根胡蘿卜,唉!”

“小子,又來幫奶奶買菜了!奶奶身體好嗎?”老板一邊捆著油菜一邊熱情的打著招呼。

“嗯,很有精神呢!”

“多給你們點兒,你們可是我的老主顧呢!”

“謝謝!”我伸手從裏懷兜裏要掏錢,我剛一低頭,一隻手突然的從我大腿的旁側伸到了攤子上,我嚇了一跳。

那隻手摸索到了放置香蕉的地方,抓起了一把香蕉便迅速的抽了回去。

“喂!”我急忙轉身喊起來,“不要偷東西!”

我轉身看到一個小男孩兒匆匆的跑了起來,“喂!”我追了上去,

“喂,站住!”我拚命的跑著,可是那小家夥好像飛一樣,跑的飛快。就在他要在我的視線裏消失的時候。“站住!”雨兒一下子擋在了他的前麵,那男孩兒像是嚇了一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呼!呼!還…還是…你厲害!”我呼呼的喘著粗氣停在雨兒身旁。

那男孩兒低著頭,胳膊擋著臉,嚶嚶的好像要哭起來了,“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我拾起地上的香蕉,“你這麼小,怎麼可以偷東西呢?”

男孩兒繼續哭著,我低頭扶他起來,“你怎麼穿得這麼少?冬天才剛過去,你怎麼穿著夏天的半袖和短褲?”

“我不冷!”男孩兒抬起頭來,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血液好像頓時停駐了一樣無法流動,心髒狂跳,腦袋裏一些含混不清的記憶好像拚命的要和麵前這張哭花的小臉重疊起來,可是卻又不夠清晰。

“對不起!”他低頭又向我道了一個歉便又匆匆跑開,

“喂!你……”我回過頭,“咦?人呢?……”才幾秒鍾,我完全找不到他的身影。

“哎,哎,就這樣讓‘它’走掉真的好嗎?”雨兒在身旁嘟囔著。

“啊!我想起來了!”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停住,“是李瑞!難怪我想不起來了,都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

雨兒偏頭瞅著我,

“可是……”我突然開始發覺不對勁,“他不是已經……”

“你才發現呀,真夠遲頓的!”雨兒咬了一口蘋果,“那個小孩子,早就不是人類了!”

……

“還要飯嗎?”奶奶看著我手裏空著的飯碗親切的問著。

“嗯!少來點兒就好!”

奶奶微笑著把我手裏的碗接了過去,“男孩子要多吃一點兒才能長好身體呀!”

“奶奶!”

“嗯?”

“您還記得李瑞嗎?”我盡量用著隻是飯桌閑話的語氣問的,而對麵的雨兒依舊沒心沒肺的吃著。

“李瑞,李瑞……”奶奶好像在努力的想著,“啊!你是說小瑞吧!那個可憐的孩子!”

“您還記得呀!”

“當然了,他和他妹妹流落到這裏的時候恰巧是年景最不好的那幾年,大夥自己家的孩子都養不起所以也沒人肯收留他們兄妹倆,但好歹他們東家一頓西家一頓的還活了下來!隻可惜……”奶奶臉上流出了惋惜的表情。

我也是緊咬著筷子,“您知道小雪現在在哪兒嗎?”

“啊!你是說小瑞的妹妹吧!被隔壁露村的人收養了,好像連姓都換了吧!真是可憐的孩子!……”

奶奶後麵的話我已經不記得了,童年的回憶像一陣陣清涼的潮水一樣襲上我的心頭,讓我覺得眼前都好像被海水浸潤一樣的無法自持。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李瑞依舊是八九歲時的模樣,依舊是傻傻的頂著那一頂他在垃圾堆裏撿到的米黃色的破草帽,草帽下麵一如既往的是他那一張像奶奶每天晾曬的小紅豆一樣顏色的小臉,永遠穿他已經分不清是什麼顏色的半袖和那一條灰色的短褲,然後在他永遠髒髒的小手裏會有另一隻幹幹淨淨的更小的手,那隻手的主人穿著淺藍色的小連衣裙,每天躲在小瑞的身後,撒著嬌的說,“哥哥,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