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荊撐著下巴,他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他記得很清楚,
那一天下午,新雨過後,山色如洗,湖光瀲灩,
他好不容易才以“感悟劍道不拘於閉門靜思,於湖光山色之間或許也能別有領悟”為由,哄了大哥陪他一道兒出門。
當然其中多少是因為葉荊描述拿風來吳山殺獵物的場麵說得太High、又一派堅決不肯帶同伴隨從的樣子,
讓葉英對這個一直掌握不了在使用風來吳山中結合輕功跳躍技巧、甚至連出招中途停止也經常反噬的笨弟弟放心不下……
咳咳,那真是見仁見智了。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藏劍山莊這麼多人,和葉英同一輩的、或者和葉荊差不多年紀又或者更小的人也不少,怎麼不見葉英一個個操心到連出去後山狩獵都不放心的地步?
葉英固然是個責任心爆棚的好哥哥好莊主,葉荊也必須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葉英見了也繽紛落下來的好弟弟啊!
君不見葉暉葉凡葉婧衣加起來都沒這待遇呢哼哼哼!
葉荊從來不以自己倚小賣小為恥,事實上他一貫認為,作為這一輩中最最小的小幺兒,不懂得利用資源才是最可恥的!
葉荊一向隻以能夠用各種方式啟發兄長大人享受另類領悟劍道之行為榮~
那一天,葉荊也很得意,路上遇到葉暉的時候,葉荊還非常有兄弟愛地對葉暉好像又多了一點的抬頭紋表示一下深切的關心,順便不忘表示:
“弟弟我對管理莊務實在沒有天賦,不過我那一房的人、事、物,二哥凡有需要隻管調度。
大哥更是不勞二哥操心,我一定會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然後在葉暉帶了點苦笑、但更多縱容的搖頭之下,拉著葉英揚長而去!
葉荊記得很清楚,
那天雨後的風微微帶著涼意,拂起大哥雪白的長發,偶爾沾到自己臉上時卻很溫柔,
大哥在自己孩子氣地挑釁二哥時唇上甚至帶上一抹笑,雖然眼睛始終閉著看不到其中流光,那笑卻很溫柔。
然後很溫柔的大哥還很溫柔地笑看他開大風車轉獵物,
老實說這種其實是在敵軍群裏孤注一擲、又或者最起碼該是以一敵眾時破釜沉舟的招式,拿來打獵真心不算什麼好主意。
可葉荊大多數時候還是講究做戲做全套的,大風車可不能隻做將大哥哄出來的借口;
葉英似乎也有意讓葉荊多點兒風來吳山的實戰經驗,除了偶爾出言指點一二不足之處,並沒有對葉荊這一招的用途多做言語。
原也不必,葉英能不知道所謂打獵隻是借口而已?
不過是縱容這個年紀幾乎能做自己兒子的弟弟罷了。
那一天,葉荊的大風車轉得很得意,甚至摸到點兒在轉動中挪移的竅門。
可然後呢?
葉荊托著腮幫子,很認真地回想。
然後啊,某隻混蛋的欠抽的色狗、那個都不知道借著和大哥的交情在藏劍山莊欠了多少款項的混蛋窮酸兒,不知怎麼的不待在他們那東都大本營,忽然跑到自家後山來!
葉荊一聽到那一聲“阿英”就發射性炸毛了有木有!
葉荊一看到他家大哥原本隻給他的溫柔縱容笑、在對上那混蛋色狗的時候居然也不減顏色時,更是完全不假思索,才領悟出來的大風車中使輕功的竅門直接用上來,正轉著的大風車果斷往那色狗身上撞過去了……
……可再然後呢?
葉荊的記憶中,好像就是那樣大風車轉著轉著,轉到暈頭轉向的時候,
再一定神,就發現自己變成一個氣團兒在風中飄飄悠悠的,跟著其他兩個大氣團轉轉轉了……
葉荊不後悔自己一看到那色狗就果斷大風車的本能,事實上他覺得這個條件反射簡直好極了,可是他到底是怎麼從一個人變成一團氣的?
這種意識不需要依靠身體也能存在的感覺很新奇,可是他的身體哪兒去了?
更重要的是,親愛的大哥會在哪裏呢?
是不是還留在自家後山上?
自己的身體是消失了還是在大哥身邊?
他會不會很擔心自己?
有木有氣得幹脆一腳將罪魁禍首的色狗永遠踹出西湖地界?
但願大哥不要將色狗闖下的禍攬到他自己身上,別因為什麼縱容自己轉大風、沒阻止自己打狗、不能在異變突起時拉住自己……
等等等等的理由造成什麼影響心境的事兒,責任完全在色狗身上!
大哥如果找不到自己擔心了傷心了,隻要踹狗又或者更狠一點去狗窩討債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