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漸漸沉入西邊的海麵,隻留下了小小的一角。
緋紅的光灑滿海麵,月亮漸漸升了起來,緋紅與銀白的光輝在天空中分庭抗禮,照徹了沿海的小城。
城市裏喧嘩的燈紅酒綠掩蓋了還在加班的勞累人們發出的歎息,也掩蓋了小屋的劈啪作響,與小屋裏被悶住的哀鳴。
猩紅的火舌將少女白如雪的肌膚舔得焦黑穿孔,將黑如墨的頭發烤得卷曲薄脆,將美如畫的臉粘連剝落在被烤到開裂的水泥地麵上。少女的嘴裏被塞上了一條髒兮兮的襪子,雙手被反綁在壓在她身上,已經被燒得通紅的暖氣上,發出有如烤肉一般的滋滋作響。眼淚在少女的眼睛裏流出,又很快被炙烤蒸發成為蒸汽,和殘留在少女的臉上的鹽。
尼龍繩漸漸被烤到焦脆,融化的繩子粘連到少女的手腕上,發出更為強烈的熾痛。她忍著痛扯斷繩索,拔出緊緊塞在嘴裏抵住舌頭的襪子,大口大口呼吸著如同岩漿一樣滾燙的空氣。她一步一步走到門前。她的身後留下了一串由被粘連下的皮肉留下的腳印。
少女握住被燒紅的門把手用盡全身力氣扭動,卻隻發出了哢哢的響聲。也許是門被那幫畜生反鎖,也許是鎖芯早已融化,總之,門打不開。
她絕望地拍打著門,任憑手上的皮膚沾在鐵門上,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她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了這裏,而且火勢越來越大,生路渺茫。這裏終將倒塌,而自己也要伴隨著小屋化作一團灰,出現在第二天的本地新聞頻道上。
少女回頭看向勉強可以供一人通過的小窗戶,上麵的鐵絲網早已因為周圍木頭框架的燃燒而脫落,而本來綁著自己的暖氣早就離開了牆麵,連帶著散落了一地的鉛管。少女艱難地朝著暖氣管移動,火焰灼燒著她的身體,每一步都會讓水泥地麵在她的腳下啃下一層皮肉。
終於,她拿到了暖氣的管子,被燒到紅熱的管子接觸到她的手,發出滋的一聲。她已經不在意手掌傳來的疼痛了,畢竟全身都是一樣的疼。她用盡全力將管子砸向窗戶,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一股新鮮的空氣混著夜晚的冷風湧入房間,將少女熾熱的肺凍的生疼。少女不顧一切地爬上窗台,跳出了窗戶一顆顆玻璃碴刺入少女的腳心,劃傷了少女的小腿,但這與被烈火焚身的苦痛相比算不了什麼。
少女重重地拍在沙灘上,用最後的力氣向遠離小屋的方向爬到筋疲力盡,然後翻身呼出肺部最後一口灼熱的空氣,看向天空,當然,前提是如果已經半熟的晶狀體還在發揮作用的話。海水衝刷著她,貪婪地舔舐著她的傷口,一隻隻米粒大的沙灘螃蟹試探地在她身上夾下一塊肉,然後迅速跑開。她的血洇在沙灘上,伴隨著潮汐溶入海中。
蒼白色的月光終究蓋過了太陽的餘熱,兩輪明月掛在天空之中,毫無感情地俯瞰著地麵,和少女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