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杏林聖手十分默契地忙了起來,一個人摸脈,一個人剪開衣服查探傷勢,一個人直接在帶來的小爐子上燒熱水化開急救的藥,還有一個準備好了長短不一的金針在一旁等待著。
步驚雲和秦霜都沉默地在一旁等著,不同的是前者的眼中殺氣與哀傷之意混合,後者的眼中隻有濃濃的擔憂和焦急。
幽若無聲地在一旁抹淚,卻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著大夫們。
殷成終於不再被逼問,但神色卻更沉重了。
摸脈的是醫術最為高明的莊衍老大夫,向來處變不驚的老大夫此時瞳孔微縮,連穩健的手都不禁有點兒顫抖了。
莊衍老大夫神色複雜地轉過頭來,幽若連忙問:“老大夫我爹爹他到底怎麼樣了?”
“唉,”老大夫深深地歎了口氣,說:“若是別人,我肯定會說這人根本就已經死了,即使暫時沒死也是死定了。”
幽若大驚失色,步驚雲眼神凜冽地盯著老大夫,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秦霜強迫自己鎮定地說:“師父明明還活著。”
“唉,”老大夫不禁又歎了口氣,接著說:“是啊……這樣的情況還能活著,我都有點兒想不明白了。”
“那情況究竟是怎樣的?”幽若忐忑不安地問。
老大夫沉吟了一下,緩緩地說:“最嚴重的傷勢應該算是心脈受損……”說著老大夫略有不解地皺起了眉頭,疑惑地說:“可是真正危及生命的卻是幫主全身上下的血液幾乎已經不剩下多少了——脈象幾乎沒有,呼吸也十分微弱了——是不是有外傷失血?”
那個查探傷勢的中年大夫抬起頭來說:“不會,身上雖然有多處兵器的劃傷,但都算不上深也沒有傷到要害,按理說不應該失血過多——上次那利刃穿胸而過,幫主都隻需稍運內力就可以止住血液,那這次這些外傷就更沒有理由會失血過多了。”
“把可看見的傷勢都說說,再說說你的推測。”老大夫頓時陷入了一種對研究的狂熱情緒中,自顧自地和那個中年大夫討論了起來。
中年大夫組織了一下語言,侃侃而談:“首先是心口處有明顯的掌印,這應該是最重的傷勢了;其次應該說到幫主的左臂,經我探查整個左臂內部的經脈血管骨骼肌肉全部碎成了爛泥一般,這要是普通人我肯定是要把這手臂砍下來才行……”
“不行!”秦霜和幽若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步驚雲也微微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話來。
秦霜和幽若對視了一眼,然後秦霜開口說道:“以師父的修為,這樣的傷勢也是有可能痊愈的,可要是把手臂砍下來那可就真的完了。”
中年大夫點了點頭,老大夫忽然說了一句:“說起來幫主自己的功力已經完全衰竭,就是生命力也喪失了大半,如今在幫主體內的內力都是你們剛剛輸給他的,隻能暫時停留,很快就會散去的。”
幽若、秦霜和步驚雲三人聽到這話心都沉了下去——淩傲天的功力有多高,從來都是讓他們仰望的——竟然弄到完全衰竭甚至用上生命力的地步?簡直和聶風瘋血發作一樣了……到底是,怎樣的強敵?三人一刹那都看向了殷成,殷成來不及掩蓋後悔的表情,在三人的目光中隻能繼續低下頭。
中年大夫忽然說:“說起來……我發現幫主他的肌膚上有很多細小的破裂痕跡,有沒有可能是那一掌不但使心脈破損,還使皮膚破碎令氣血從各處損失了?還有這些刀劍傷痕,會不會是塗了阻礙凝血的藥物?”
老大夫說:“胡說,那點兒藥物幫主一運功不就化掉了。這些細小傷口現在早就不流血了,當時能流出多少來?能把九成的血都給流掉了?”
中年大夫反駁道:“可是問題是幫主不是沒功力了嘛,所以化不掉藥物啊……現在不流血了是因為他根本就沒血了的緣故吧。”
幽若忍不住插話道:“兩位大夫快做點兒什麼吧,別光爭執了。”
兩人靜默下來,老大夫對煎藥的大夫說:“老張,藥怎麼樣了先拿來給幫主灌一點兒吧,看這樣子都快斷氣了。”
步驚雲周身殺氣彌漫,一時間眼睛都有點兒發紅。
老大夫鎮定地轉過身來看著步驚雲,說:“你著急也沒用,我們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給他灌點兒救命的藥還不知道喝不喝得進去呢。”
步驚雲一怔,殺氣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悲哀之意,一時間屋裏的人心情都有些低沉。
那個一直站在一旁的準備金針的大夫忽然打破沉默地說:“等會兒喂藥的時候我給紮上兩針,隻要沒斷氣保證能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