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煙霧緩緩散盡,那綁在柱子上的金科也不見了。
我其實瞧見是被那女廟祝救進殿裏去了。
我和老二麵麵相覷,老二問我道:“哥,這幫人到底是幹啥的?”
我道:“好像是唱戲的吧?”
老二道:“那你還打不打?”
“打啊。”我道:“我得抓住他們。”
老二道:“那你進不進去?”
我道:“我怕裏麵有機關。”
老二道:“這好辦,咱們弄一把火,燒了這娘娘殿去球!”
我搖頭道:“這可不成!裏麵還有他們偷來的孩子。”
老二瞪眼道:“那你說咋辦?”
我道:“先等等看,難道他們還藏裏麵一輩子不出來?”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響,門又開了,我和老二都去看,卻見裏麵忽的跳出來一個赤腳藍衣、青麵獠牙、披頭散發的鬼,手裏提著一根杖頭,喉中“嗬嗬”的笑,怪叫道:“陳弘道,納命來!”
老二被嚇了一大跳,叫一聲:“娘啊!”連忙往我身後躲。
我也沒想到娘娘殿裏會突然出來這麼個東西,也吃了一驚。
但聽得他呼吸,又嗅到有脂粉味,便猜到應該是人裝扮的。
眼見那赤腳鬼左一扭,右一跳,身法古怪滑稽,卻又暗含章法,極盡巧妙,我從未在別處見過,不禁暗暗稱奇。
卻說那赤腳鬼跳上來,舉起杖頭劈麵就打,我伸手一擎,當即攔住,也不覺他的力氣沉重,便知此人遠非我的對手,喝一聲:“少裝神弄鬼!”
那赤腳鬼見我抓住杖頭,連忙去拽,但既然被我掣住,又豈能讓他拿走?
急切間,那赤腳鬼拽不走,我冷笑一聲,抬膝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他“唔”的一聲悶叫,彎腰就倒,我把那杖頭往地上一丟,冷笑道:“鬼也怕疼?”
我正要上前去抓他起來,卻見兩道影子飄動,殿門裏閃出來兩個青衣女子,都穿著繡鞋,各個臉色慘白如紙,長發披在腦後,雙手成鉤,指甲尖尖,喉中嗚咽有聲,忽而上前,忽而又退後,繞著我往來遊走吟唱,那聲調淒慘悲切,聽得我渾身發毛,我心中暗道:“剛才是個赤腳鬼,現在是兩個女鬼,還真是來演聊齋了。”
耳聽得兩個青衣哭的心煩,我大吼一聲:“嗷!”
龍吟功力使將起來,那兩個青衣同時捂著耳朵跌倒在地。
但殿裏又有兩個身影奔將出來,都是身披紅袍,腳蹬長靴,一個手持鐵枝,一個手持托輥,閃轉身形,朝我打來。
瞧見他們拿的這家夥,又想起來第一個出來的赤腳鬼,第二次出來的兩個穿著繡鞋的青衣,再加上之前那女廟祝手指彈動間玩弄的細線,我猛然醒悟,想起來一個行當——傀儡戲!
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門道。
想要在江湖上混跡,不說要精熟各行的門道,但總要知道些。
這兩年來,我又從老爹和叔父那裏學了不少玄門江湖之事。
傀儡戲中操縱傀儡有諸般手法,以此也分的有許多戲種,比如說最常見的提線木偶,就像那女廟祝玩弄的,又如鐵枝木偶,還有托輥木偶,那便是後麵那兩個穿紅衣,蹬長靴的人玩弄的。
傀儡戲和京劇、豫劇等戲種一樣,也分角色,譬如旦、赤、靴。
“旦”是指女性角色,多半腳穿繡鞋,被我用龍吟功力震退的兩個青衣女子就是穿著繡鞋的;“赤”是指男性角色,顧名思義乃是赤腳漢子,那便代指窮人,最早出來的赤腳鬼便是如此;“靴”也是指男性角色,但代指的是富貴人物,眼下跳出來的兩個紅袍,便都是穿著長靴的。
這些點,都與傀儡戲的特征相暗合,而且他們這些人都是借著傀儡戲的種種門道,加以發揮的,雖然說是在裝神弄鬼,可也是親自上陣,並非是像刀族和柳族那樣,用傀儡來對敵。
我心中暗暗詫異,不知道是那個傀儡術的門派,在這娘娘殿裏設了一個窩點作惡。
但是這一夥人的本事之高,較之刀族、柳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想再和這一群人拖延時間,眼見那兩個“靴”攻上來,也迎了上去,雙手分擊,左手拍出一記“懸空掌”,右手打出一記“提千斤”中的“隔空取物”,隻一個照麵,便把那鐵枝給劈飛,托輥也給攝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