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何衛紅的臉“唰”的紅了,她慌張的看了我一眼,又匆忙起身跑了出去,在那大姐跟前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大姐又伸頭朝裏麵張望了一番,然後轉身走了。
何衛紅又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我心中也一陣驚詫:這個何衛紅,竟然是去陳家村的!她去陳家村幹什麼?還有,她剛才裝傻,問我這裏是不是陳家村,那是什麼心理?
何衛紅走進店裏,重新坐在我對麵,神色頗為尷尬,也不再盯著我看了,而是左顧右盼起來,我有心想問她去陳家村幹什麼,但身體難受,見她那副躲閃的模樣,便也緘口不言。
貓王原本在吃包子,何衛紅進來坐在我的對麵時,貓王停止了大快朵頤,警惕的盯著何衛紅看了片刻,然後又重新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何衛紅突然說:“好漂亮的貓啊!是你養的麼?”
我輕輕點了點頭。
“好白啊!有名字嗎?”何衛紅伸手去摸貓王,我想要提醒已經來不及了,隻見何衛紅的手剛剛伸到貓王的腦袋上方,還未碰到貓王的皮毛,貓王就猛然扭頭,狠狠的瞪了何衛紅一眼,喉嚨裏還發出幾聲低吼,何衛紅嚇了一跳,急忙縮手,道:“這麼凶……”
我道:“別,碰它。”
何衛紅瞥了我一眼,撅起了嘴,嘟囔道:“連貓也這麼驕傲。”
周圍的食客還有店門前端包子、盛飯、收錢的夥計一直都很注意何衛紅,時不時的偷眼瞥幾下,見此情形,便都開始打抱不平。
先是有人“嘖嘖”說道:“瞅瞅那個年輕人,多浪費啊!”
有人立即接著說道:“是啊,自己不吃包子,讓貓吃!這可是肉包子!”
又有人說道:“那小子得喝了多少酒啊,你們瞅瞅,那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說話也費勁!”
“……”
貓王極通人性,周圍食客的不善言辭很快便引起了它的不滿,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包子,貓王抬頭環視一圈,眾人更是議論紛紛:
“快瞧,這貓的額頭上有個‘王’字!”
“是主家故意把毛剃成那個樣子了吧?”
“我看像是天生的!”
“老天爺,這不會是個小老虎吧?!”
“有點像!”
“你瞅它的眼神多凶!”
“反正我看不像是隻貓!”
“……”
在前門收錢的光頭大漢走進來,先偷偷瞄了何衛紅一眼,然後又衝我大聲喊道:“喂,小夥,你這隻畜生是貓嗎?”
我正難受,本就不想理會這幫閑人,又見那光頭大漢說話粗魯難聽,便隻輕輕“嗯”了一聲。
“我問你話呢!”那光頭大漢離得稍遠,也不知道是沒聽見我吭聲,還是故意要發橫,快步走到我麵前,不滿的拍了一下我跟前的桌子,道:“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怎麼不搭理人!?”
何衛紅見那光頭大漢凶惡,連忙說道:“他喝酒了,可能是不太舒服,所以說不出話來。”
那光頭大漢對我雖然凶惡,對何衛紅卻笑容滿臉,聲音溫和道:“這位女同誌,你不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瞧瞧,多好的白麵肉包子,一般人還吃不起,他拿來喂貓!浪費糧食不是?!”
我瞥了他一眼,還是沒有吭聲。
那光頭大漢以為我挑釁他,叫道:“你瞅啥瞅?不服氣?!”
我是懶得搭理他。
這飯店是街道辦的,屬於集體所有,裏麵做飯的、打雜的、服務的都是“勞動人民”,飯店不能辭退當家做主的“勞動人民”,因此這些人都特別橫,服務態度也奇差,一般的食客根本得罪不起,而我卻沒給這光頭大漢麵子,在何衛紅麵前幾次不理會他,讓他很是下不來台,他終於“忍無可忍’,戟指罵我道:“瞅你那熊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啥球東西!趕緊滾,不吃飯別他媽的坐在這裏占地方!”
貓王突然從地上躥起來,“嗷”的一聲,爪子擼那光頭大漢臉上了!
何衛紅驚呼一聲,站起身來,愕然相看。
那光頭大漢捂著臉慘叫起來,血從他的手指縫裏往外滲著流——剛才貓王那一爪,把他的右臉給撓了個稀巴爛。
“哎呀,哎呀!貓傷人了!”
“臉都撓爛了!”
“貓爪子可是有毒啊!”
“快走,快走吧……”店裏麵的食客也都紛紛驚呼。
這下鬧大了,我心中焦急,目光瞥向店外:叔父怎麼還沒有回來!?
“快來人啊!”那光頭大漢跺著腳叫道:“畜生傷人啦!”
後廚早有人看熱鬧,聽見叫喊,頓時湧出來幾個操刀拿鏟的廚子,門外盛飯端包子的夥計也都衝進店裏來了,瞪眼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