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樂響起,殿中高台之上夫顏類淡淡一瞥,俯掃眾仙。此刻,天帝紅光滿麵,笑聲爽朗:“將東西呈上來!”
他身後的一個仙娥手奉著一個金色盒子從旁邊走了過來,那盒子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天帝小心的拿過盒子,臉上笑容不褪,一邊格外小心的將盒子打開。在盒子打開的那一瞬間,眾仙都是吸了一口氣,坐於一旁的天後鳳眼微微一睜,隨後像是想到什麼,將眼簾壓得更低,左手默默握緊了兒子零翼的手。
那東西與天帝的璽印一樣的顏色,是鳳印,準確的說是當年以紛執掌的鳳印。
夫顏類,他是否知道自己的母親現在正獨自一人被困於知天命?而她,已經將左右人都忘了,包括她的自己的兒子。
夫顏類起身,單手從天帝手中接過鳳印,把玩。
“類兒,這東西今後……”天帝話未說完,夫顏類截過話頭:“前兩日三弟壽宴,我這個做兄長的沒有送禮著實過意不去,這鳳印便當作是賠罪。”
夫顏類隨手一拋,那鳳印落入零翼懷中,零翼皺眉,看著懷中的東西。
眾仙依舊吸氣,我身邊一個老仙倌歎道:“既然不是為了權,你還回來做什麼。”
我收回目光,仔細回味這剛才那老仙倌的話語。
半晌,忽然全場響起了祝賀之聲,我抬頭,卻發現,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我身上,更有身邊的仙家恭賀:“仙子能嫁與大殿下,真是修來的福氣。”
我將目光調到台上,夙塵立於天帝身邊,含笑。夫顏類側著臉,神情不辨。
淚水,再次落下。
我死死瞪著台上的夙塵,轉身離去。在人間走一遭,我的性子被磨得毫無棱角。
夜晚,我獨自躺在一片閑雲之上。
雲腳一動,有人踏步走了上來,我翻身,背對著那人。
“目兒。”輕輕的聲音。
我扯過一片雲彩將頭遮住。想像著自己已經睡去,或者死去。
那人將我扶了起來,拿掉我頭上的厚雲,將我的臉掰了過去:“目兒。”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師父。”
那人身子一僵,苦笑的聲音。他在我身邊坐下,將渾身的重量都肆無忌憚的倚在我身上。很累的模樣。
我張開眼,看了一眼他散落在我肩上的墨發。
“為什麼我非要嫁給他?你不想娶我就央師父把我要過去做了自己的徒弟,我是你的徒弟就不能再說出要嫁給你的話了,可為什麼你要私自將我嫁給他?”
夙塵身子未動,一聲歎息。半晌,他竟然笑了:“不嫁給小顏,那目兒是想嫁給零翼?”
“我想嫁給你。”我任性的轉身抱著他的手臂:“我都要離開你們了,你就連我最後的願望都不願意給我?”
他左手繞過胸前,攬著我的腦袋,抵在他的頸間:“又在說傻話了。”聲音裏滿是歎息與不舍。
“在離開之前,我隻是想這麼安安靜靜的待在你身邊,兩年而已。”我閉眼,淚不斷。
我不知道他為何要我嫁人。或許他以為我有了別人就能把他忘了。在我以後的萬年孤獨裏,他或許不願意給我一些美好的回憶。
數月之後,夫顏類前來道別。是在深夜,寬大的殿中,隻有一片瑩草葉片。淡淡的人影投在地上。他要回到魔界,而沒有驚動其他人。
他雙手按著我的肩膀:“等我來娶你。”
我看了夙塵一眼,轉而對夫顏類一笑:“好,我嫁給你。”
夫顏類離開一年後,日子如水般流過。距離知天命開啟的時間還有一年。
所有人都以為魔界至少會等到命眼躁動,仙界結界最弱的時候攻打仙界。誰想還有一年的時間,魔界的人就這麼急不可耐的領兵來了。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迎回魔界的皇後——以紛。若是等到命眼開啟,那人也已經香消玉損了。